中國大學的校訓，基本都是復制粘貼

要了解(jie)一所大學，校(xiao)訓往往必不可少。校(xiao)訓作為一所高校(xiao)學風的(de)體現，也是大學培養人才(cai)的(de)首要準(zhun)則。

無論國內(nei)還(huan)是(shi)海外(wai)，著名(ming)學(xue)府都有其獨一(yi)無二的校(xiao)(xiao)訓，鮮(xian)明地(di)表(biao)達出他們的辦學(xue)理念和治(zhi)學(xue)特點。如(ru)清華大學(xue)的校(xiao)(xiao)訓是(shi)“自強(qiang)不息，厚德載物”，哈佛大學(xue)的校(xiao)(xiao)訓是(shi)“真理”（Veritas）。

校(xiao)訓作(zuo)為一(yi)(yi)所(suo)學(xue)校(xiao)的(de)(de)(de)靈魂，體現的(de)(de)(de)是這所(suo)學(xue)校(xiao)歷史和(he)文(wen)化的(de)(de)(de)積淀(dian)。然而，中國兩千多所(suo)高校(xiao)的(de)(de)(de)校(xiao)訓，同質化的(de)(de)(de)情(qing)況(kuang)(kuang)卻有些嚴重(zhong)，一(yi)(yi)模一(yi)(yi)樣(yang)的(de)(de)(de)情(qing)況(kuang)(kuang)比(bi)比(bi)皆是。

2012年11月18日，北京大學西門夜色，這所中國最(zui)知名的高等學府目前還沒有公認的校訓。/ 視覺中國

中國大(da)學的校(xiao)訓是什么(me)樣？又為(wei)什么(me)同質化嚴重呢？

數讀菌依(yi)據中國教育部(bu)發布的《全國高等學校名單(dan)》（2017版）所列(lie)的2631所普通高等學校信息(xi)，依(yi)據維基百科、百度百科中的院校詞條，爬(pa)取了所有普通高等學校的校訓(xun)(xun)，并且對校訓(xun)(xun)經過了基礎清(qing)洗(xi)和處理，得(de)到了已有的2454條學校校訓(xun)(xun)。

中國高校(xiao)(xiao)的校(xiao)(xiao)訓偏愛工整(zheng)對仗(zhang)的形式(shi)。

在2454條校(xiao)(xiao)訓中，“四(si)詞八字”的形式占(zhan)到了74%，其次則(ze)是4字和9字校(xiao)(xiao)訓。若把(ba)中國(guo)高校(xiao)(xiao)校(xiao)(xiao)訓碼(ma)起(qi)來，可以擺成一個四(si)四(si)方(fang)方(fang)的矩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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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些校訓中，還有字數(shu)極(ji)短或(huo)極(ji)長的。

有13所高校(xiao)，校(xiao)訓(xun)只有2個字，如北京交通大(da)(da)學的(de)校(xiao)訓(xun)是“知行”，三峽大(da)(da)學的(de)校(xiao)訓(xun)是“求索(suo)”。言簡意賅，記起來(lai)也方便。

鄭(zheng)州大學如今的(de)校(xiao)訓(xun)是“求是擔當”，但(dan)其實過(guo)去有個(ge)很長(chang)的(de)校(xiao)訓(xun)：“明時(shi)風(feng)，達治體，文(wen)而(er)不弱，武而(er)不暴，蹈厲(li)奮進，竭忠盡智，扶危邦，振貧民。”足足28個(ge)字(zi)，讓(rang)這條校(xiao)訓(xun)名列中國高校(xiao)校(xiao)訓(xun)長(chang)度之首。

如果說(shuo)校訓的形式(shi)一(yi)致，是由于中國文(wen)化中用(yong)詞講(jiang)究對仗的習慣，那么(me)完全雷同(tong)的校訓就(jiu)有(you)點(dian)說(shuo)不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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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四詞(ci)八句(ju)”形式(shi)的(de)校(xiao)訓中，有4條校(xiao)訓被多所高(gao)校(xiao)共同(tong)使用，其中“團結(jie)、勤(qin)奮(fen)、求實、創(chuang)新”更是(shi)有多達26所高(gao)校(xiao)在同(tong)時使用，雷同(tong)情況驚人(ren)。

除了(le)“四詞八句(ju)”的校(xiao)訓(xun)(xun)外，四字校(xiao)訓(xun)(xun)也有很多一模一樣(yang)的情況。如“學以致用”這個詞，就成了(le)北京聯合大學、南京工程學院(yuan)等(deng)6所高校(xiao)共同的校(xiao)訓(xun)(xun)。

除了完全(quan)相同(tong)的校(xiao)(xiao)訓(xun)外，中國大學的校(xiao)(xiao)訓(xun)用詞也(ye)多有重復，有些詞更是獲得高(gao)校(xiao)(xiao)普遍的喜愛。

如“創新”一詞，10%的高校(xiao)校(xiao)訓(xun)中都使用了它(ta)。“厚德(de)”出現的比例(li)也不(bu)低，有(you)9%的高校(xiao)把它(ta)寫進了校(xiao)訓(xu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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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細看高校(xiao)的(de)校(xiao)訓，就(jiu)會(hui)理解為什(shen)么有的(de)詞出(chu)現(xian)頻率會(hui)這(zhe)么高。

首(shou)鋼(gang)工學院(yuan)的(de)(de)校(xiao)訓(xun)(xun)是(shi)“自強、求實、團(tuan)結(jie)、創新”、北(bei)京(jing)政法職(zhi)業學院(yuan)的(de)(de)校(xiao)訓(xun)(xun)是(shi)“團(tuan)結(jie)、誠正(zheng)、篤(du)實、創新”、天津農學院(yuan)的(de)(de)校(xiao)訓(xun)(xun)是(shi)“嚴謹、求實、團(tuan)結(jie)、創新”、河北(bei)地(di)質大學華信學院(yuan)的(de)(de)校(xiao)訓(xun)(xun)是(shi)“勤奮(fen)、求實、團(tuan)結(jie)、創新”……

不知(zhi)是一起商議(yi)過，還(huan)是心(xin)有靈(ling)犀，這(zhe)些高校(xiao)的校(xiao)訓竟都(dou)出自“團(tuan)結、勤(qin)奮、求實、創新”這(zhe)一句，只是換(huan)了個(ge)別(bie)詞，調了下順序。不仔細辨別(bie)的話，甚至還(huan)會混淆。

此外，中國(guo)高(gao)校(xiao)(xiao)的校(xiao)(xiao)訓還有“標準(zhun)開頭(tou)”。“自強不息”、“知行合一(yi)”等爆(bao)款(kuan)詞匯成為眾多高(gao)校(xiao)(xiao)競逐的香餑(bo)餑(bo)，點綴在高(gao)校(xiao)(xiao)校(xiao)(xiao)訓的開頭(tou)。

除(chu)了(le)整(zheng)句校訓相(xiang)同外，中國(guo)大學對一些(xie)字的喜愛(ai)也達到(dao)了(le)極致。

在(zai)2454條(tiao)校訓中，“德”字出現(xian)的頻率高(gao)居榜(bang)首，近9%的高(gao)校在(zai)校訓中用到了“德”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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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字出(chu)現(xian)頻率(lv)如此之高(gao)，甚至比(bi)“學”字還(huan)多，一(yi)方面(mian)與(yu)高(gao)校(xiao)強(qiang)調德育的重要性有關，另(ling)一(yi)方面(mian)則與(yu)高(gao)校(xiao)校(xiao)訓喜歡從四書五經里尋章摘句(ju)有關。

很多高(gao)校喜歡(huan)用的(de)“厚德載物”一詞(ci)，就是語出《周易》；“明(ming)(ming)德修(xiu)身”、“明(ming)(ming)德精學”、“明(ming)(ming)德博學”等中的(de)“明(ming)(ming)德”一詞(ci)，則(ze)出自《禮記·大學》。

不(bu)過，并非所有的高校校訓都(dou)是“德”字當先。

師(shi)范類(lei)高(gao)校(xiao)(xiao)的(de)(de)校(xiao)(xiao)訓(xun)中，“學”字就(jiu)超過了“德”字，成為最常(chang)出(chu)現的(de)(de)字頻(pin)。而在政(zheng)法類(lei)高(gao)校(xiao)(xiao)和(he)警(jing)察類(lei)高(gao)校(xiao)(xiao)校(xiao)(xiao)訓(xun)的(de)(de)高(gao)頻(pin)詞里(li)，出(chu)現了“忠”、“毅”這些字。這都(dou)與高(gao)校(xiao)(xiao)的(de)(de)專業(ye)性質有關(guan)。

與(yu)中國相比，西方高校校訓有著顯而易見的差異與(yu)特色。

上海交(jiao)大(da)外(wai)國(guo)語學(xue)(xue)(xue)院的(de)(de)學(xue)(xue)(xue)者曾選取了國(guo)外(wai)112所(suo)排名靠(kao)前的(de)(de)大(da)學(xue)(xue)(xue)進行了分析研究，并和中國(guo)大(da)學(xue)(xue)(xue)的(de)(de)校訓意義做了對比(bi)。

國外高校校訓庫中(zhong)也有“德(de)(de)”字的身影，出(chu)現了三次，分(fen)別是賓夕法尼亞(ya)大學的“法無(wu)德(de)(de)不立”（Leges sine moribus vanae），波士頓(dun)大學的“知識，美德(de)(de)和虔誠”（Learning, Virtue, and Piety），匹茲堡大學的“真理與美德(de)(de)”（Veritas et Virtus）。

與此(ci)同時，歐美知名高校校訓，“真理”和(he)“自由”是高頻(pin)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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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海交大的(de)研(yan)究中，研(yan)究者(zhe)借用(yong)語(yu)(yu)言學家詹姆斯·馬丁(J. R. Martin)的(de)“評價系(xi)統” (Appraisal Systems) 研(yan)究分析了中外(wai)校訓(xun)語(yu)(yu)言形式背后傳遞的(de)態度與價值觀念。

馬丁(ding)將態度(du)分為3種(zhong)類型的系統，分別為情感、評判和鑒賞(shang)。

情(qing)感系(xi)(xi)統關注(zhu)積極或消極感情(qing)的表達；評(ping)(ping)判系(xi)(xi)統根據(ju)倫理、道德(de)和社(she)會規約評(ping)(ping)論人的行為(wei)，得出(chu)是(shi)該(gai)(gai)贊(zan)美、表揚(yang)還是(shi)該(gai)(gai)批評(ping)(ping)、譴責的判斷；鑒賞系(xi)(xi)統涉及依據(ju)某(mou)一(yi)標準對符號 (semiotic)和自然現象(natural)的評(ping)(ping)價。

中國校(xiao)(xiao)訓(xun)的(de)高頻詞“德(de)”屬(shu)(shu)于“評判(pan)系統”，其本質(zhi)隸屬(shu)(shu)倫理范(fan)疇，它包(bao)含社(she)會評判(pan)和(he)社(she)會約(yue)束(shu)，主要(yao)用于判(pan)斷一個(ge)人的(de)行為是否(fou)符(fu)合規范(fan)。這說明中國高校(xiao)(xiao)的(de)校(xiao)(xiao)訓(xun)大多是作為一種訓(xun)誡的(de)存在。

西方校訓中“真理”和“知識(shi)”屬于“鑒(jian)賞系統(tong)”。顧名思(si)義，它啟發人(ren)們(men)思(si)考什么是美、闡釋(shi)大學社會責任(ren)，以及(ji)對知識(shi)、真理、智慧(hui)的(de)追求與對精(jing)神(shen)世界(jie)的(de)完美向(xiang)往。

以(yi)小見大，足以(yi)窺視中(zhong)外高校(xiao)辦學理(li)念的(de)(de)巨大差異。而中(zhong)式校(xiao)訓的(de)(de)訓誡也(ye)常常不管用，畢竟在有的(de)(de)高校(xiao)里，還(huan)有導師逼著學生叫爸爸。

作者 | 諸岳鋒 張夢真 陳良賢

設計師 | 郭曉靜

來源：網易數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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