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土饅頭

王梵志

城外土饅頭[1]，餡草[2]在城里，
一個吃(chi)一個，莫(mo)嫌沒滋味。

《王梵志詩集》

【白話新唱】

城外的土饅頭是超級怪獸
專吃城里的活人
它也不必出獵
時間到了活人就自動送到嘴里
每個人都早晚分配到一顆土饅頭
你莫嫌土饅頭沒滋味
土饅頭也不嫌你
不論你是帝王將(jiang)相乞丐(gai)流浪漢……

【分析與鑒賞】

死(si)亡(wang)，似乎距離人們(men)的(de)日常生(sheng)活(huo)十(shi)分遙遠，好像是(shi)地球另一端(duan)微弱的(de)槍炮聲。可(ke)(ke)是(shi)當它不可(ke)(ke)避免地來到時，卻是(shi)那(nei)么(me)巨大(da)、真實、無以抗拒。人們(men)生(sheng)活(huo)在明日復明日的(de)慣性下，常常忘記了(le)死(si)亡(wang)是(shi)真正眾生(sheng)平(ping)等的(de)事實，以致(zhi)于死(si)亡(wang)終于逼近了(le)，總是(shi)叫(jiao)人倉(cang)皇失措。

人(ren)們(men)如果虛心接(jie)納(na)死亡(wang)也是(shi)人(ren)生(sheng)的(de)(de)一(yi)環(huan)，并且是(shi)重(zhong)要(yao)的(de)(de)一(yi)環(huan)，猶如修道人(ren)接(jie)納(na)情(qing)欲也是(shi)完整自(zi)我的(de)(de)一(yi)部分時(shi)，人(ren)們(men)會(hui)擁有更平衡的(de)(de)人(ren)生(sheng)觀。

最近重閱(yue)了(le)卡斯達(da)內達(da)的《新世界之旅(lv)》，印第安巫士唐望說：“你的死(si)亡給你一(yi)點小小的警告。”又說：“死(si)亡永遠在那兒守著(zhu)你，永遠守著(zhu)你，直到(dao)有一(yi)天，它輕敲你的門。”

印第安人擁有(you)極發(fa)達(da)的(de)神(shen)秘知識，其精(jing)微處，頗(po)有(you)直指人心的(de)效用。唐望下面這段話(hua)，精(jing)采極了！“死(si)亡(wang)是唯一(yi)能帶來明(ming)智的(de)忠告的(de)。當你(ni)(ni)(ni)覺(jue)(jue)得每一(yi)件事(shi)都不(bu)稱心如意，覺(jue)(jue)得自(zi)己瀕臨滅絕(jue)之時(shi)，轉身問你(ni)(ni)(ni)的(de)死(si)亡(wang)，問它事(shi)實是否如此。你(ni)(ni)(ni)的(de)死(si)亡(wang)會(hui)告訴(su)(su)你(ni)(ni)(ni)，你(ni)(ni)(ni)錯了；除了它碰觸(chu)你(ni)(ni)(ni)之外，什么(me)都無(wu)關緊要(yao)。你(ni)(ni)(ni)的(de)死(si)亡(wang)會(hui)告訴(su)(su)你(ni)(ni)(ni)：‘我還(huan)沒有(you)碰你(ni)(ni)(ni)呢！’”

但是它總會碰到你！

讓我們接受死亡的忠(zhong)告(gao)，在它到來之前，做(zuo)好靈魂的準備。

[1]土饅頭：此喻墳墓。

[2]餡草：比喻總會進到墳里的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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