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牧·山行①

遠上寒山②石徑③斜④，

白云生處⑤有人家。

停車坐⑥愛楓林晚，

霜葉紅于二月花。

【注釋】

①山行：在山中行走。

②寒山：指深秋時候的山。

③徑：小路。

④斜：此字讀xiá，為伸向的意思。

⑤白云生處：白云升騰、繚繞和飄浮種種動態，也說明山很高。

⑥坐：因為。

賞析

杜牧(公元803年—約公元852年)，晚唐詩人，書法家。字牧之，號樊川居士，京兆萬年(今陜西西安長安杜曲)人，是宰相杜佑之孫，杜從郁之子。出身宰相世家，其祖連續七世均居隋唐要職。世居樊川(今陜西西安)。唐文宗大和二年(公元828年)進士，授宏文館校書郎。后赴江西觀察使幕，后受牛李黨爭牽連，轉淮南節度使幕，又入觀察使幕。史館修撰，膳部、比部、司勛員外郎，黃州、池州、睦州刺史等職，最終官至中書舍人。擅長詩賦，尤以七言絕句著稱。人稱“小杜”，以別于杜甫。與李商隱并稱“小李杜”。因晚年居長安南樊川別墅，故后世稱“杜樊川”，著有《樊川文集》。

注：牛李黨爭

牛李黨爭是唐朝后期統治集團內部爭權奪利的宗派斗爭。“牛黨”是指以牛僧孺、李宗閔為首的官僚集團；“李黨”是指以李德裕為首的官僚集團。牛黨大多是科舉出身，屬于庶族地主，門第卑微，靠寒窗苦讀考取進士，獲得官職。李黨大多出身于世家大族，門第顯赫。他們往往依靠父祖的高官地位而進入官場，稱為“門蔭”出身。兩黨的主要分歧有：一是通過什么途徑來選拔官僚。二是如何對待藩鎮。除此之外，還牽扯了一些個人恩怨。唐穆宗長慶年間(公元821年－公元824年)，牛僧孺做宰相，李德裕被排擠出朝，李德裕任西川節度使。唐武宗時(公元841年－公元846年)，李德裕做宰相，又把牛僧孺、李宗閔放逐到南方。唐武宗死后，唐宣宗即位，牛黨成員白敏中任宰相，牛黨又紛紛被重新啟用，李黨全遭罷斥。李德裕被趕到遙遠的崖州(今海南三亞西北)，不久憂郁而死。從此，鬧了將近四十年的黨派之爭才算結束。

這是一首描寫和贊美深秋山林景色的七言絕句。詩人以楓林為主景，描繪出一幅色彩艷麗的山林秋色圖。遠遠望去，一條石蹬小路蜿蜒曲折地向山上延伸，那白云繚繞的地方應當就是山里人家。眼前的楓林晚景實在是太美了，絢麗的晚霞和紅艷的楓葉相互輝映，詩人禁不住停車觀賞。那一片絕美的紅色，比二月的春花更加鮮艷，更加耐寒，更經得起風霜的考驗。這里詩人分別描繪了山路、人家和白云，靜中有動，色調淡雅。而所有這一切都是為紅葉作鋪墊，在這萬木蕭條的秋天，這一片紅楓林便顯得如此美艷動人。此詩看似寫景，實為言志，是詩人內心世界的表露和志趣的寄托。就如這深秋里的楓樹，愈是經過風霜的洗禮，就越顯得紅艷，因而能給人以鼓舞與啟迪。此詩疑為大和元年(公元827年)秋詩人南游澧州，投靠其堂兄杜悰時所作。杜悰時為澧州刺史，娶岐陽公主(憲宗嫡女)，地位顯赫。而杜牧此時尚未入第，急需幫助。詩中所描述的楓林就分布在荊州通往澧州的涔陽古道一帶山區，遍布數里，非常壯觀。詩人從長安而來，一路上秋色慘淡，而這里的一片紅林，一下子打破了那沉悶的氣氛，自然令詩人萬分欣喜。也正因如此，詩人才會發出“霜葉紅于二月花”的感慨。這美麗的紅艷帶給詩人的歡悅自然比二月的紅花來得更耀眼、更熱烈。后來詩人得益于堂兄的幫助，于大和二年(公元827年)在東京洛陽高中進士，正式踏入仕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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