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劉敏(min)中《玉樓春(chun)·次韻答(da)趙僉事學子溫(wen)》原文賞析(元)劉敏(min)中

玉樓春·次韻答趙僉(qian)事學子溫

次(ci)韻答趙僉事學子(zi)溫(wen)。來詞末(mo)句云：“天教酒禁幾時開，準擬與君(jun)同一(yi)醉。”

清官(guan)廚饌無兼味，饑待公庭人吏退。野人尊俎(zu)有余歡，明月可批風可膾。野人衰賤清官(guan)貴(gui)，生死(si)論交吾未愧。天開酒禁已多時(shi)，卻甚不來同一醉？

劉敏(min)(min)中(zhong)以(yi)(yi)清(qing)(qing)廉(lian)正直著稱，“平生身(shen)(shen)不(bu)(bu)懷幣，口(kou)不(bu)(bu)論(lun)錢，義不(bu)(bu)茍進(jin)，進(jin)必(bi)有(you)所(suo)(suo)(suo)匡救”(《元(yuan)史·劉敏(min)(min)中(zhong)傳》)。元(yuan)成(cheng)宗(zong)大德(de)七年(1303)，宣撫遼東。第(di)二年歸(gui)濟南，《念奴(nu)嬌》(百花開后)一(yi)詞小序記(ji)述：“甲(jia)辰(chen)春(chun)，余還繡江野亭(ting)。”野亭(ting)，是(shi)(shi)作者家(jia)鄉章丘的(de)(de)別(bie)墅。趙僉事，為作者朋友(you)趙文(wen)卿，據《蝶戀花》一(yi)詞小序所(suo)(suo)(suo)述：“文(wen)卿良(liang)友(you)素守確然，迥拔流(liu)俗，世所(suo)(suo)(suo)難能(neng)也(ye)。古人(ren)所(suo)(suo)(suo)謂‘振衣千仞(ren)罔(wang)，濯足萬(wan)里流(liu)’者，子可(ke)以(yi)(yi)當之。”顯然是(shi)(shi)劉敏(min)(min)中(zhong)的(de)(de)同道，所(suo)(suo)(suo)以(yi)(yi)詞的(de)(de)上片(pian)一(yi)開始，就寫道：“清(qing)(qing)官廚饌(zhuan)無兼味，饑(ji)待公(gong)庭人(ren)吏退。”清(qing)(qing)官，是(shi)(shi)對(dui)趙文(wen)卿的(de)(de)評贊。“廚饌(zhuan)無兼味”，謂所(suo)(suo)(suo)食沒有(you)兩種以(yi)(yi)上的(de)(de)菜肴；“饑(ji)待公(gong)庭人(ren)吏退”，則是(shi)(shi)腹中(zhong)常(chang)饑(ji)，都(dou)極言(yan)其生活(huo)的(de)(de)清(qing)(qing)苦(ku)，突出顯示其人(ren)品(pin)的(de)(de)清(qing)(qing)廉(lian)。接以(yi)(yi)“野人(ren)尊俎(zu)有(you)余歡，明月可(ke)批風(feng)(feng)可(ke)膾”，轉寫自身(shen)(shen)。“野人(ren)”，顯示作者的(de)(de)退居身(shen)(shen)份，有(you)尊俎(zu)余歡，是(shi)(shi)殷勤相(xiang)(xiang)邀。而以(yi)(yi)風(feng)(feng)月為肴饌(zhuan)，則表現了清(qing)(qing)逸(yi)不(bu)(bu)凡的(de)(de)瀟酒襟(jin)懷，這(zhe)與蘇軾的(de)(de)“貧家(jia)何以(yi)(yi)娛客，但知抹(mo)月批風(feng)(feng)”(《和何長官六言(yan)次(ci)韻》)句意(yi)相(xiang)(xiang)類。被邀者是(shi)(shi)清(qing)(qing)官，相(xiang)(xiang)邀者是(shi)(shi)不(bu)(bu)慕(mu)榮利的(de)(de)山林清(qing)(qing)逸(yi)，兩者以(yi)(yi)清(qing)(qing)相(xiang)(xiang)慕(mu)相(xiang)(xiang)引，滿紙清(qing)(qing)氣，不(bu)(bu)落凡俗。

下片“野人衰賤(jian)(jian)清官貴(gui)，生(sheng)死論(lun)交吾(wu)未愧(kui)(kui)”二句，自稱(cheng)衰賤(jian)(jian)是(shi)謙詞，文筆故作抑(yi)勢，下句則隨即揚起，“生(sheng)死論(lun)交吾(wu)未愧(kui)(kui)”，這是(shi)作者(zhe)的實(shi)情(qing)，非夸飾(shi)的虛語(yu)。劉(liu)敏中不僅交友如此，他早年與同輩人各言其志時(shi)，就曾將“自幼至老，相見(jian)而(er)無(wu)愧(kui)(kui)色”(《元史(shi)·劉(liu)敏中傳》)作為(wei)一(yi)生(sheng)的志負。結拍二句，再申邀約的盛意：“天開(kai)酒禁(jin)已多(duo)時(shi)，卻甚不來同一(yi)醉？”酒禁(jin)已開(kai)，且已多(duo)時(shi)，表明(ming)(ming)期待之久(jiu)，亟于尊俎(zu)相歡之切(qie)，都在表明(ming)(ming)邀請之意的真摯。

此雖屬邀約(yue)小(xiao)飲(yin)的(de)詞作，但不(bu)僅僅停止在(zai)杯酒之(zhi)歡的(de)一般(ban)(ban)內容，而是從中表(biao)現主客(ke)雙方的(de)人(ren)品(pin)襟懷，顯示(shi)出不(bu)同一般(ban)(ban)的(de)高逸氣度(du)。

《玉樓春》原文(wen)(wen)、翻譯及賞析譯文(wen)(wen)：

王太常，是(shi)江(jiang)浙一帶(dai)地方(fang)的人(ren)。他童年時，有一次白天臥床休息，忽然(ran)天色變(bian)得黑暗，雷電(dian)交加，一只比貓大一點(dian)的動物跳上床，躲在他身邊．輾(zhan)轉不肯離(li)開(kai)。一會雨過天晴，那動物便走(zou)了(le)。這時他才發現不是(shi)貓，怕(pa)得不得了(le)，隔著(zhu)房(fang)間喊他哥(ge)哥(ge)。

兄長聽他講明(ming)原(yuan)委(wei)，高興(xing)地(di)說：“兄弟將(jiang)來(lai)一定會做大官，這(zhe)是(shi)狐(hu)貍來(lai)躲避雷(lei)劫的。”后來(lai)，他果然少年(nian)就(jiu)中了進(jin)士，從(cong)知(zhi)縣(xian)一直做到監察御史(shi)。

王太(tai)(tai)常(chang)有(you)個兒子名叫元豐，是個傻子，十六歲了，還分不(bu)清雌雄。就因為傻，鄉里人誰也不(bu)肯把(ba)女兒嫁給他。王太(tai)(tai)常(chang)很是發(fa)愁。

有(you)一(yi)天(tian)，有(you)個老(lao)婦(fu)人領(ling)著(zhu)(zhu)一(yi)個姑(gu)娘找上門來，說(shuo)(shuo)是愿把姑(gu)娘嫁(jia)給王家(jia)做媳婦(fu)。那(nei)姑(gu)娘滿臉(lian)帶笑(xiao)，漂亮(liang)得像(xiang)天(tian)上的仙女。王太常全家(jia)很高興，問那(nei)老(lao)婦(fu)人姓名，她自稱(cheng)姓虞(yu)，女兒名叫小翠(cui)，已經(jing)十(shi)六歲(sui)了。商量聘(pin)金時，老(lao)婦(fu)人說(shuo)(shuo)：“這(zhe)孩子跟著(zhu)(zhu)我，吃(chi)糠還(huan)不得一(yi)飽。

一旦住(zhu)在這高(gao)房大屋里(li)，有丫頭仆(pu)婦供她(ta)(ta)使喚(huan)，有山珍海味(wei)給她(ta)(ta)吃，只要她(ta)(ta)舒心如意(yi)，我就心安了(le)。這又不是賣(mai)青菜，還要討價嗎(ma)？”王夫人(ren)大喜(xi)，熱情地招待了(le)她(ta)(ta)們。老婦人(ren)叫女兒拜見了(le)王太常夫婦，吩咐道：“這就是你的公公婆婆，你得好生侍奉他們。

我很忙，先回去三兩(liang)天，以后還要來(lai)的(de)。”王(wang)太(tai)常叫仆(pu)人備馬(ma)相送(song)。那老婦人說她家離這兒(er)不(bu)遠，不(bu)必麻(ma)煩(fan)了，說完出(chu)門(men)徑自(zi)走(zou)了。小翠(cui)倒也沒顯出(chu)悲(bei)傷和依戀(lian)不(bu)舍的(de)樣子，就(jiu)在帶來(lai)的(de)小箱(xiang)子里翻尋花樣，準備做活。王(wang)夫(fu)人見她很大方，心里很是喜歡。

過了幾天(tian)，老(lao)婦(fu)人(ren)(ren)未如約而來。王夫人(ren)(ren)問小(xiao)翠(cui)家(jia)住哪里(li)，她只是(shi)露出一副癡憨的樣子(zi)，竟不知家(jia)住在哪里(li)，怎(zen)么個(ge)走(zou)法。王夫人(ren)(ren)便收拾(shi)了另外一個(ge)院子(zi)，讓(rang)小(xiao)夫婦(fu)完婚。親戚們(men)聽說(shuo)王太常找了個(ge)窮人(ren)(ren)家(jia)的女兒做媳婦(fu)，不免暗地嘲笑(xiao)一番。可后來見小(xiao)翠(cui)伶俐(li)漂亮，都大吃一驚，從此(ci)就再也不議論(lun)什么了。

小翠(cui)很聰明，會看公婆的臉色(se)行事(shi)，老夫(fu)婦(fu)也特別疼愛她(ta)，唯恐她(ta)嫌元豐(feng)傻。小翠(cui)卻有說有笑，好像滿(man)(man)不在乎的樣(yang)子(zi)。只(zhi)是小翠(cui)太愛玩耍，常(chang)用(yong)布縫(feng)成個球，踢著玩，穿上小皮(pi)鞋，一踢就是好幾十步遠，騙元豐(feng)跑去拾取。元豐(feng)和丫鬟(huan)們(men)跑來(lai)跑去，往(wang)往(wang)累得滿(man)(man)身大汗。

一(yi)(yi)天，王(wang)太常(chang)偶然經(jing)過，球從(cong)半空中飛來(lai)(lai)，拍的一(yi)(yi)聲，正好打(da)在臉上。小翠(cui)和丫鬟們連(lian)忙溜走，元豐(feng)還傻乎乎地跑(pao)過去拾。太常(chang)大(da)怒，揀起(qi)塊石子投過去，正打(da)中兒(er)子。元豐(feng)趴在地上又哭又鬧。王(wang)太常(chang)回到(dao)房里，將事情(qing)的經(jing)過向(xiang)夫(fu)(fu)人說(shuo)了一(yi)(yi)遍，夫(fu)(fu)人過來(lai)(lai)斥(chi)責了小翠(cui)一(yi)(yi)頓。

小翠(cui)一(yi)點不(bu)在(zai)意，低頭微笑(xiao)著，用手指(zhi)在(zai)床沿(yan)上劃來劃去(qu)。夫人走后，她又照(zhao)樣胡鬧(nao)，把胭脂粉抹在(zai)元豐的臉上，涂得五顏六色，像個(ge)花(hua)面鬼(gui)。夫人一(yi)見，氣極(ji)了，叫小翠(cui)來怒罵一(yi)頓。小翠(cui)靠著桌子玩弄衣帶，不(bu)害怕，也不(bu)吭聲。

夫(fu)人(ren)無可奈何，只(zhi)得拿(na)兒子出氣(qi)，把(ba)元豐打得大哭大叫，小翠這才變了臉色，跪(gui)在地上求饒。夫(fu)人(ren)消了氣(qi)，丟下棍子走了出去。

小翠(cui)把公子扶到臥(wo)室里，替他撣掉衣(yi)裳(shang)上的(de)塵土，用手絹給他擦臉上的(de)淚痕，又(you)拿紅棗、粟子給他吃。元豐止住啼哭，又(you)高興起來(lai)。小翠(cui)關上房門，把元豐扮做楚霸王，自己穿上艷麗的(de)衣(yi)服，腰束(shu)得(de)很細，扮成虞(yu)姬，姿態輕盈(ying)地跳起舞來(lai)。

有(you)時又(you)把公(gong)子(zi)裝扮成沙漠國(guo)王(wang)，自己頭上插上野雞翎子(zi)，手抱(bao)琵琶(pa)，丁丁錚錚地彈個不停，滿屋子(zi)里充滿了笑聲。一天到晚，總是這(zhe)樣。王(wang)太常因為(wei)兒(er)子(zi)傻，也(ye)就(jiu)不忍心過分責備、埋怨小翠(cui)，即使(shi)偶而聽到，也(ye)只好裝聾(long)作(zuo)啞。

與王(wang)家(jia)同一巷子里，還住(zhu)著(zhu)一位王(wang)給諫，中間相隔只十幾家(jia)，但王(wang)太(tai)(tai)常(chang)(chang)和王(wang)給諫向來不和。那時正(zheng)逢(feng)三年一次的官吏(li)考核，王(wang)給諫嫉妒王(wang)太(tai)(tai)常(chang)(chang)做(zuo)了河(he)南道(dao)臺，想找機會暗算一下。王(wang)太(tai)(tai)常(chang)(chang)知道(dao)了，心(xin)里很著(zhu)急，可(ke)是想不出(chu)對付(fu)的辦法(fa)來。

一天晚上，王太常睡得很早。小翠穿上太官上朝的服裝，裝扮成吏部(bu)尚書的模樣，剪(jian)了一些白絲(si)絨做成大(da)胡子戴上，又叫(jiao)兩個丫鬟穿上青衣(yi)裝成官差，偷(tou)偷(tou)地從馬棚(peng)里牽出馬來，說是“去(qu)拜見王先生(sheng)”。

到(dao)(dao)了(le)王(wang)給諫的大(da)門(men)(men)口(kou)，便用馬(ma)鞭打自己的從人，說：“我是要看王(wang)侍(shi)御的，誰要看什(shen)么王(wang)給諫啊(a)！”撥轉馬(ma)頭就走。到(dao)(dao)了(le)自家門(men)(men)口(kou)，門(men)(men)房(fang)以為真的是吏(li)部(bu)尚書(shu)來了(le)，趕緊(jin)跑到(dao)(dao)上(shang)房(fang)向王(wang)太常(chang)稟(bing)報。王(wang)太常(chang)連(lian)忙(mang)起身出(chu)外(wai)迎接，才知道是兒(er)媳婦開了(le)個大(da)玩笑。

王太常氣(qi)得(de)臉(lian)色(se)發白，一甩袖子回到房里，對夫(fu)人說：“人家(jia)(jia)正(zheng)找咱(zan)的(de)岔，想整治(zhi)咱(zan)家(jia)(jia)，這(zhe)可倒好，媳婦(fu)反而鬧出這(zhe)種(zhong)丑事(shi)，咱(zan)家(jia)(jia)災(zai)難臨頭了！”夫(fu)人也(ye)氣(qi)得(de)不(bu)得(de)了，跑到小翠房里，又是訓(xun)斥，又是責罵。小翠只是嘿嘿地傻(sha)笑，并(bing)不(bu)分辯。

打(da)她吧，不忍(ren)下手；休掉她吧，又(you)無家可歸。夫婦二人百般悔恨，一(yi)宿都沒(mei)有睡好(hao)。

這時吏(li)部(bu)尚書某公正(zheng)聲勢顯赫，他的(de)穿著打(da)扮(ban)和那天小翠(cui)裝扮(ban)的(de)一模一樣。因此王(wang)給諫也(ye)以為真是吏(li)部(bu)尚書，屢次派(pai)人到王(wang)太(tai)常門口(kou)打(da)聽消(xiao)息。等了(le)半夜，還沒見(jian)吏(li)部(bu)尚書出來，他懷疑吏(li)部(bu)尚書和王(wang)太(tai)常正(zheng)在(zai)商議什么(me)機密大事。

第二天早朝，王(wang)(wang)(wang)給諫(jian)見(jian)了王(wang)(wang)(wang)太(tai)常(chang)，便(bian)問道：“昨晚尚書(shu)到府上拜訪了吧？”王(wang)(wang)(wang)太(tai)常(chang)以為他有意譏諷(feng)，滿面(mian)羞慚，只是低聲含糊地應了兩(liang)個“是”字。王(wang)(wang)(wang)給諫(jian)越(yue)發懷(huai)疑了，從此(ci)不(bu)(bu)敢再暗算王(wang)(wang)(wang)太(tai)常(chang)，反而極(ji)力(li)和他交好。王(wang)(wang)(wang)太(tai)常(chang)探得內(nei)情(qing)，暗暗高興，但私下(xia)仍叮(ding)囑夫人勸小(xiao)翠以后不(bu)(bu)要(yao)再胡鬧了。小(xiao)翠也笑著答應下(xia)來。

過了一年(nian)，朝中首(shou)相被免(mian)職(zhi)。恰好有(you)(you)人寫了一封私(si)信給(gei)王(wang)太常(chang)(chang)，誤送到(dao)(dao)王(wang)給(gei)諫家里。王(wang)給(gei)諫大喜，便先(xian)托一位和王(wang)太常(chang)(chang)有(you)(you)交情的人，以此為要(yao)挾，向他(ta)借一萬兩銀(yin)子。王(wang)太常(chang)(chang)拒(ju)絕了。王(wang)給(gei)諫又親自上門來談(tan)。王(wang)太常(chang)(chang)忙(mang)尋找官(guan)服，哪知怎么也找不到(dao)(dao)了。

王(wang)給(gei)諫等(deng)了(le)(le)好一(yi)會，以為(wei)王(wang)太(tai)常擺架子(zi)，有意怠慢(man)，氣(qi)忿地正要離開，忽(hu)見元豐(feng)身穿皇(huang)帝的龍袍冠冕，有個女子(zi)從門內把他推了(le)(le)出來。王(wang)給(gei)諫一(yi)見嚇了(le)(le)一(yi)跳，假意含笑，撫慰公子(zi)，把衣(yi)冠脫下來，交(jiao)給(gei)從人帶(dai)走了(le)(le)。等(deng)到王(wang)太(tai)常趕(gan)出來，客人已經(jing)走了(le)(le)。

王太(tai)常得知(zhi)緣故(gu)，立時嚇懵了(le)，臉色如土，大哭道(dao)：“真是禍水啊！闖下這滔天大禍，眼看咱全(quan)家就要被抄殺(sha)滿門了(le)！”說(shuo)著和夫人拿著棍杖去打小(xiao)翠。小(xiao)翠早已知(zhi)道(dao)了(le)，關緊(jin)房門，聽(ting)憑他們叫罵，全(quan)不理睬(cai)。王太(tai)常見(jian)此情(qing)景，更是火上澆油，拿起斧子要劈門。

這(zhe)時，小翠在門里笑著(zhu)勸(quan)公公說：“爹(die)爹(die)不要生氣(qi)，有我在，各種刑罰自(zi)然由我承擔，定不要您二老(lao)受(shou)牽連。爹(die)爹(die)要劈死我，這(zhe)是(shi)想殺人(ren)滅(mie)口(kou)嗎？”王太常一聽有道理(li)，這(zhe)才把斧子扔下(xia)。

王(wang)(wang)給(gei)諫(jian)回(hui)去，果然上奏皇(huang)(huang)帝，揭發王(wang)(wang)太常謀反(fan)，有龍袍(pao)、皇(huang)(huang)冠為證。皇(huang)(huang)帝驚訝地(di)打開驗看(kan)，原來(lai)所(suo)謂皇(huang)(huang)冠是高(gao)梁秸子編的，龍袍(pao)乃(nai)是個破舊的黃布包(bao)袱皮(pi)。皇(huang)(huang)帝生氣了(le)，責怪王(wang)(wang)給(gei)諫(jian)誣陷(xian)好人。皇(huang)(huang)帝又(you)把元豐叫來(lai)，一看(kan)，原來(lai)是個白(bai)癡(chi)。皇(huang)(huang)上笑了(le)：“這(zhe)樣的傻瓜能(neng)當皇(huang)(huang)帝嗎(ma)？”就交給(gei)法司看(kan)管。王(wang)(wang)給(gei)諫(jian)又(you)指控王(wang)(wang)太常家中有妖人。

司法官吏把王家的丫鬟仆人(ren)拘去審(shen)訊，大家都說：“哪(na)有(you)妖人(ren)？只有(you)個(ge)瘋(feng)瘋(feng)顛顛的媳婦和一個(ge)癡呆呆的兒子(zi)，整(zheng)天(tian)鬧著(zhu)玩(wan)兒罷了(le)。”四鄰八舍也(ye)是這(zhe)樣(yang)講。這(zhe)件案子(zi)才審(shen)定了(le)，判王給(gei)諫誣告(gao)，充軍云(yun)南(nan)。

從這以后，王太(tai)常覺得小翠很不平常，又因為她母(mu)親一去不回，就揣度媳婦莫非(fei)是(shi)(shi)個(ge)仙女(nv)吧！就讓王夫(fu)人(ren)去詢問。小翠只是(shi)(shi)笑(xiao)，一句話也投有。夫(fu)人(ren)再三追問，小翠捂(wu)著嘴(zui)，笑(xiao)道(dao)：“我是(shi)(shi)玉皇大帝的親生女(nv)兒，娘還不知道(dao)嗎？”

過了(le)不久(jiu)，王太(tai)常又升了(le)官。這時他已經五十多(duo)歲了(le)，經常為沒有孫(sun)子(zi)而(er)發愁。

小翠(cui)過(guo)(guo)門已經三(san)年了，每(mei)夜都和(he)公(gong)子分床睡(shui)眠。夫人(ren)就(jiu)派人(ren)把公(gong)子的(de)床搬走(zou)，囑咐他和(he)小翠(cui)睡(shui)一張(zhang)(zhang)床。過(guo)(guo)了幾天(tian)，公(gong)子就(jiu)找夫人(ren)告狀了：“那張(zhang)(zhang)床搬走(zou)了，怎(zen)么老(lao)不歸還(huan)？小翠(cui)每(mei)夜都把腳擱在我肚皮上，壓得我都喘不過(guo)(guo)氣來！又好掐人(ren)家的(de)大腿……”丫鬟仆婦們聽了都捂著(zhu)嘴吃吃地(di)笑，夫人(ren)連喝帶打地(di)把他趕走(zou)了。

一天，小翠在(zai)房里洗(xi)澡，元豐見(jian)了(le)，要(yao)和她同浴。小翠笑著攔阻他(ta)，叫他(ta)等(deng)一下。小翠洗(xi)完澡出(chu)來，把熱水倒(dao)在(zai)大甕(weng)里，然后給公子脫(tuo)去衣裳，和丫(ya)鬟(huan)扶著他(ta)下了(le)甕(weng)。公子覺得(de)非常悶熱，大叫著要(yao)出(chu)來，小翠不聽，又用被子給他(ta)蒙上(shang)。

過了一(yi)會兒，沒(mei)有聲響(xiang)了，打開一(yi)看已經死去。小翠很(hen)坦(tan)然地(di)(di)笑著(zhu)，一(yi)點也不驚(jing)慌，慢慢地(di)(di)把公子抬出來放(fang)在床上，給他擦干身(shen)子，隨后蓋上兩床被子。

夫人(ren)聽到(dao)兒子洗澡給(gei)悶死了(le)，嗷嗷哭著跑了(le)來，罵著說：“瘋丫頭(tou)，怎么(me)把(ba)(ba)我兒子給(gei)弄死了(le)！”小翠(cui)微(wei)微(wei)一(yi)笑(xiao)，說：“這(zhe)樣的傻兒子，還不如(ru)沒(mei)有哩！”夫人(ren)一(yi)聽這(zhe)活，更是(shi)氣得發瘋，用(yong)頭(tou)去撞小翠(cui)。丫鬟(huan)們連(lian)忙把(ba)(ba)夫人(ren)拉開。

正(zheng)鬧得(de)不可(ke)開交，一個丫鬟跑(pao)來(lai)(lai)報(bao)告：“公(gong)子(zi)哎(ai)喲(yo)著(zhu)(zhu)起來(lai)(lai)啦！”夫人收住眼淚，過(guo)去撫(fu)摸元(yuan)(yuan)豐，見(jian)他咻啉地喘著(zhu)(zhu)氣，渾(hun)身(shen)冒大汗(han)，把(ba)棉(mian)被也濕透了。過(guo)了一頓飯的(de)功夫，汗(han)也完了，元(yuan)(yuan)豐睜開了兩眼，四下張望。

看家里的(de)人，好像一(yi)點不(bu)認識(shi)，開口(kou)說：“回(hui)想過(guo)去(qu)的(de)事(shi)，真(zhen)像做夢一(yi)樣，這是(shi)怎么回(hui)事(shi)呀？”夫人聽了這話，好像不(bu)是(shi)出自傻子之口(kou)，覺得很奇怪，領(ling)著他見王太常(chang)。太常(chang)多方(fang)試(shi)探，果然不(bu)傻了。一(yi)家都高興得不(bu)得了，真(zhen)是(shi)如獲至寶。

老兩口(kou)又暗暗地(di)叫仆人(ren)把原先抬走的(de)(de)床再抬回去，放在原處，鋪(pu)好被(bei)(bei)褥。第二天再去看，被(bei)(bei)褥一(yi)動沒(mei)動。從那以后(hou)，元豐的(de)(de)癡病再也沒(mei)有復發(fa)，夫(fu)妻二人(ren)非常(chang)和(he)諧，出出進(jin)進(jin)，形影不離。又過了一(yi)年(nian)多(duo)，王(wang)太常(chang)被(bei)(bei)王(wang)給諫一(yi)黨的(de)(de)人(ren)彈劾(he)，罷了官，還要受處分。

王太常家中有個(ge)廣西巡(xun)撫贈送的玉瓶(ping)(ping)，價值(zhi)幾千兩(liang)(liang)銀子，準備(bei)拿出來賄賂大官。小(xiao)翠(cui)很愛這花瓶(ping)(ping)，常拿在(zai)手里玩。一次一不(bu)留(liu)神掉(diao)在(zai)地(di)上(shang)，摔(shuai)個(ge)粉碎。她十分羞(xiu)愧(kui)，忙去告訴公婆。老(lao)兩(liang)(liang)口正(zheng)為丟官而煩惱，一聽玉瓶(ping)(ping)摔(shuai)碎了，氣上(shang)心頭，齊聲責罵(ma)小(xiao)翠(cui)。

小翠氣忿地走(zou)出房門(men)，對元(yuan)豐說：“我(wo)在你(ni)家幾年，替你(ni)家保全的不止一只花瓶，怎么(me)就這么(me)不給(gei)我(wo)一點(dian)(dian)面(mian)子？老(lao)實對你(ni)說，我(wo)不是(shi)(shi)凡間女(nv)子，只因我(wo)母親遭(zao)受(shou)雷劫時，受(shou)了你(ni)父親的庇(bi)護，又因為咱們倆有五(wu)年的緣(yuan)份，這才讓我(wo)來到你(ni)家，一則是(shi)(shi)報恩，二則是(shi)(shi)了卻這一點(dian)(dian)心愿。我(wo)在你(ni)家不知挨了多(duo)少(shao)罵，真是(shi)(shi)數(shu)也數(shu)不清了。我(wo)之所(suo)以沒走(zou)，是(shi)(shi)咱倆五(wu)年緣(yuan)分未滿。如(ru)今我(wo)還能(neng)呆下去嗎？”

說罷，小翠氣沖沖地走了出(chu)去。元豐追到(dao)門(men)外，已經不知去向了。

王(wang)(wang)太(tai)常(chang)覺得自(zi)己做得過分，但后悔已(yi)來不(bu)及了。元豐走(zou)進房里，見到小翠用(yong)過的脂粉和留下的首飾，睹物思人(ren)，不(bu)禁號啕大哭起(qi)來。白天不(bu)吃飯，晚上不(bu)睡覺，一(yi)天天瘦下去。王(wang)(wang)太(tai)常(chang)很(hen)著急，想(xiang)趕快為他續娶，以(yi)便(bian)解(jie)除他的悲(bei)痛，可是(shi)元豐仍不(bu)快樂，只是(shi)找來一(yi)位名畫(hua)師，畫(hua)了一(yi)張小翠的像，每天供奉禱告不(bu)已(yi)。

這樣(yang)差(cha)不多(duo)過(guo)了兩(liang)年。一天，元(yuan)豐偶(ou)然因事(shi)從(cong)外(wai)地歸來。那時天色已晚，明(ming)月(yue)(yue)當(dang)空。村外(wai)原有他家(jia)一座花(hua)園。他騎馬(ma)從(cong)墻(qiang)外(wai)經(jing)過(guo)，聽到墻(qiang)里(li)有笑聲，便停下(xia)來，叫馬(ma)夫拉(la)住馬(ma)，自己站在鞍子上，隔著(zhu)墻(qiang)朝(chao)里(li)望去(qu)，看(kan)(kan)見(jian)有兩(liang)個姑娘在園中戲(xi)耍，因為月(yue)(yue)亮被(bei)云彩遮著(zhu)，朦(meng)朧不明(ming)，看(kan)(kan)不甚(shen)清楚。

只聽得一(yi)個穿綠(lv)衣(yi)裙(qun)(qun)的(de)姑(gu)娘(niang)(niang)說(shuo)：“死(si)丫頭，該把你(ni)趕(gan)出去！”穿紅(hong)衣(yi)裙(qun)(qun)的(de)姑(gu)娘(niang)(niang)說(shuo)：“這(zhe)是(shi)俺家(jia)的(de)花園，你(ni)反倒趕(gan)我，到底該趕(gan)誰(shui)呀！”綠(lv)衣(yi)姑(gu)娘(niang)(niang)說(shuo)：“真不害羞(xiu)，不會(hui)做(zuo)媳婦，被人(ren)家(jia)休了出來，還敢冒(mao)認是(shi)你(ni)家(jia)的(de)花園哩。”紅(hong)衣(yi)姑(gu)娘(niang)(niang)說(shuo)：“總比你(ni)這(zhe)沒有(you)主的(de)老姑(gu)娘(niang)(niang)強得多！”元豐(feng)聽話音很(hen)像小翠，便連忙喊她。

綠衣(yi)姑娘一邊(bian)走一邊(bian)說(shuo)：“我(wo)暫(zan)時不跟你(ni)(ni)爭論，你(ni)(ni)的漢子(zi)來(lai)了！”紅衣(yi)姑娘走過(guo)來(lai)，果然是(shi)小(xiao)(xiao)翠(cui)。元豐高興極了。小(xiao)(xiao)翠(cui)叫(jiao)他(ta)攀(pan)上(shang)墻頭(tou)，接他(ta)過(guo)去，說(shuo)：“兩年不見，你(ni)(ni)竟瘦得只(zhi)剩一把骨頭(tou)架子(zi)了。”元豐握著她的手，淚流(liu)滿面，把思念(nian)之情(qing)詳細給她講了。

小翠說：“我都知道，只(zhi)是(shi)沒臉再進你家大門。今天跟(gen)大姐在這里游玩，沒想(xiang)碰到了你，可見姻緣是(shi)逃不(bu)掉的(de)。”元(yuan)豐請(qing)她一同回去(qu)，小翠不(bu)肯；請(qing)她留在園中，她答應了。

元豐打發仆人回(hui)家回(hui)稟夫(fu)人。夫(fu)人一聽，又是驚，又是喜，便(bian)坐著(zhu)轎(jiao)子趕(gan)來。走進花園，小翠迎接跪拜。夫(fu)人拉著(zhu)小翠的胳膊，老淚縱橫，真誠地檢(jian)討(tao)以(yi)前的過錯，簡直(zhi)不能諒解自己。又說：“如(ru)果你(ni)心里不懷恨我，就請你(ni)一同回(hui)去，讓我的晚年得到安(an)慰。”

小翠(cui)堅決(jue)推辭，不肯(ken)答應。夫人因為這花園(yuan)太荒涼，打算(suan)多派(pai)些丫(ya)鬟(huan)仆(pu)人來(lai)侍奉。小翠(cui)說：“別的(de)人，我都(dou)不愿見，只要(yao)原先的(de)那兩個(ge)丫(ya)頭。

相(xiang)處的(de)日子長了，我(wo)很相(xiang)信她(ta)倆，就讓她(ta)倆來吧。照應(ying)大門，派個(ge)老仆人就行(xing)。別的(de)人一概用不著。”夫人就按小翠說(shuo)的(de)做了，對(dui)外人就說(shuo)是(shi)元(yuan)豐在(zai)花園(yuan)里養病。每(mei)天送給他們食物和日常用品。

小翠常(chang)勸元豐另(ling)外娶親(qin)，元豐不依。過(guo)了一(yi)年多，小翠的面孔和(he)聲音漸漸和(he)從前不一(yi)樣(yang)了。把畫像(xiang)取出來一(yi)對，簡直判若(ruo)兩人。

元(yuan)(yuan)豐非常奇怪。小(xiao)翠(cui)說(shuo)：“你看我(wo)比(bi)以前美(mei)嗎？”元(yuan)(yuan)豐說(shuo)：“今天你美(mei)倒是(shi)美(mei)了(le)(le)(le)，但是(shi)跟從前不一樣了(le)(le)(le)。”小(xiao)翠(cui)說(shuo)；“你這意(yi)思(si)是(shi)說(shuo)我(wo)老(lao)(lao)了(le)(le)(le)？”元(yuan)(yuan)豐說(shuo)：“你才二(er)十幾(ji)歲，怎么會老(lao)(lao)呢？”小(xiao)翠(cui)笑(xiao)了(le)(le)(le)笑(xiao)，把畫像(xiang)燒了(le)(le)(le)，元(yuan)(yuan)豐要(yao)去拿，已經變(bian)成了(le)(le)(le)灰燼。

一天(tian)，小翠對元豐說(shuo)：“公(gong)公(gong)說(shuo)我到死也不(bu)會(hui)生孩(hai)子。現在(zai)雙親都年老(lao)了，你(ni)(ni)(ni)(ni)又孤(gu)零(ling)零(ling)一個弟兄也沒有，我不(bu)會(hui)生育，怕要貽誤你(ni)(ni)(ni)(ni)們的(de)宗(zong)嗣。你(ni)(ni)(ni)(ni)還(huan)是另娶(qu)一房妻(qi)子，早晚可以侍奉公(gong)婆(po)，你(ni)(ni)(ni)(ni)兩面跑(pao)跑(pao)沒有什么不(bu)方便(bian)的(de)。”

元豐(feng)答應(ying)了(le)(le)，就(jiu)向鐘太史家求親。迎親的日子快(kuai)到(dao)了(le)(le)，小(xiao)(xiao)翠(cui)給新婦做了(le)(le)新的衣服和鞋襪，然(ran)后送(song)到(dao)鐘家去(qu)。新娘進(jin)門(men)，她的容貌、言談和舉止，竟然(ran)跟小(xiao)(xiao)翠(cui)沒(mei)有(you)絲毫(hao)差異。元豐(feng)十分驚(jing)奇，到(dao)花(hua)園去(qu)找小(xiao)(xiao)翠(cui)。

小翠(cui)已不(bu)知(zhi)去向，問丫(ya)鬟(huan)，丫(ya)鬟(huan)拿出一塊紅巾，說：“娘(niang)子回娘(niang)家(jia)去了(le)(le)，留下這(zhe)個叫我交給公(gong)子。”元豐(feng)展(zhan)開紅巾，上面系著(zhu)(zhu)一塊玉(yu)玦(jue)，這(zhe)是表示(shi)她(ta)永遠與(yu)元豐(feng)分(fen)別了(le)(le)。元豐(feng)知(zhi)道她(ta)不(bu)會再回來了(le)(le)，便帶著(zhu)(zhu)丫(ya)鬟(huan)回去。元豐(feng)雖然(ran)時刻(ke)想念著(zhu)(zhu)小翠(cui)，幸而見(jian)到新娘(niang)猶如見(jian)到了(le)(le)小翠(cui)一樣(yang)。

元豐這(zhe)才明白(bai)：和鐘(zhong)家女兒成親的事，小翠早已料到了，因此(ci)她先(xian)化成鐘(zhong)家姑娘的模樣，這(zhe)樣就可以(yi)安慰元豐后來(lai)對她的思念啊！

異史(shi)氏說：“一(yi)(yi)個狐貍，受到(dao)那(nei)么一(yi)(yi)點(dian)點(dian)并(bing)沒有過(guo)多用心(xin)的(de)恩德，還(huan)想著要報答(da)呢。而(er)像受到(dao)人(ren)家再造之恩的(de)王太常，對恩人(ren)打碎(sui)了他的(de)一(yi)(yi)個破瓶子，卻痛哭流涕，多么鄙陋呀！月(yue)亮殘(can)缺(que)了會有圓的(de)那(nei)一(yi)(yi)天，大大方方地離開，從中可(ke)知神仙的(de)感情，更(geng)比(bi)時代流俗深厚啊(a)！”

原文：

王(wang)太常，越人。總(zong)角時，晝臥榻上。忽(hu)陰晦，巨霆(ting)暴作(zuo)，一物(wu)大于貓，來(lai)伏(fu)身下，展(zhan)轉不離。移時晴霽，物(wu)即徑出。視之，非貓，始怖，隔房呼兄(xiong)。兄(xiong)聞，喜曰(yue)：“弟必大貴(gui)，此狐來(lai)避雷霆(ting)劫也(ye)。”后果少年登進士，以縣令(ling)入為侍御。

生一子，名元豐，絕癡，十(shi)六歲不能知牝牡，因而鄉黨無與為(wei)婚。王憂之。適有婦人率少女(nv)登(deng)門，自(zi)請為(wei)婦。視(shi)其女(nv)，嫣然展(zhan)笑，真仙品也(ye)。喜問(wen)姓(xing)名。自(zi)言：“虞(yu)氏。女(nv)小翠，年二八矣。”與議聘金。

曰：“是從我(wo)(wo)糠覈不(bu)得飽，一(yi)旦置身廣廈，役婢仆，厭膏粱，彼意適，我(wo)(wo)愿慰矣，豈賣菜也而索直(zhi)乎！”夫人(ren)大悅，優厚之(zhi)。婦即(ji)命女拜(bai)王(wang)及夫人(ren)，囑(zhu)曰：“此爾翁姑，奉侍宜謹。我(wo)(wo)大忙，且去，三數日當復來(lai)。”王(wang)命仆馬(ma)送之(zhi)。婦言：“里巷不(bu)遠(yuan)，無煩多(duo)事。”遂出門去。小翠殊不(bu)悲戀(lian)，便即(ji)奩中翻取花樣。夫人(ren)亦愛樂之(zhi)。

數日，婦不至。以居里問女，女亦憨(han)然(ran)不能(neng)言其道路，遂治別院，使夫婦成禮。諸戚(qi)聞拾得貪家兒作(zuo)新婦，共笑姍之；見女皆驚，群議始息。女又甚慧，能(neng)窺翁姑(gu)喜怒。

王(wang)公(gong)(gong)夫婦(fu)，寵惜過(guo)于常情(qing)，然惕(ti)惕(ti)焉，惟恐其憎 子(zi)(zi)癡(chi)；而女(nv)殊歡笑(xiao)，不為嫌。第善謔，刺布作(zuo)圓(yuan)，蹋蹴(cu)為笑(xiao)。著小皮(pi)靴(xue)，蹴(cu)去數十步，紿公(gong)(gong)子(zi)(zi)奔(ben)拾之(zhi)，公(gong)(gong)子(zi)(zi)及婢(bi)恒流汗相屬。一(yi)日，王(wang)偶(ou)過(guo)，圓(yuan)訇(hong)然來，直中(zhong)面(mian)目。女(nv)與婢(bi)俱斂跡去，公(gong)(gong)子(zi)(zi)猶(you)踴躍(yue)奔(ben)逐之(zhi)。

王怒，投之以(yi)(yi)石，始伏而啼。王以(yi)(yi)告(gao)夫(fu)人(ren)(ren)，夫(fu)人(ren)(ren)往責女，女俯首(shou)微(wei)笑(xiao)，以(yi)(yi)手刓床。既(ji)退(tui)，憨跳如(ru)故，以(yi)(yi)脂粉涂(tu)公子，作(zuo)花面如(ru)鬼。夫(fu)人(ren)(ren)見之，怒甚，呼女垢罵。女倚幾弄帶，不(bu)懼，亦不(bu)言。夫(fu)人(ren)(ren)無奈之，因杖其子。元豐(feng)大號，女始色變，屈(qu)膝乞宥。

夫人怒(nu)頓解，釋(shi)杖去。女(nv)笑(xiao)(xiao)拉公(gong)子(zi)入室，代(dai)撲(pu)衣上塵，拭眼(yan)淚，摩挲杖痕，餌以(yi)(yi)棗栗。公(gong)子(zi)乃收涕(ti)以(yi)(yi)忻。女(nv)闔庭(ting)戶，復裝公(gong)子(zi)作霸(ba)王，作沙漠人；己乃艷(yan)服，束細(xi)腰，婆娑作帳下舞(wu)；或髻(ji)插雉尾，撥琵琶，丁丁縷(lv)(lv)縷(lv)(lv)然，喧笑(xiao)(xiao)一(yi)室，日(ri)以(yi)(yi)為常。王公(gong)以(yi)(yi)子(zi)癡，不忍過責婦；即微聞焉，亦(yi)若置之(zhi)。

同巷(xiang)有王給諫者(zhe)，相隔十余戶，然(ran)素(su)不相能。時值三年(nian)大計吏，忌公握(wo)河(he)南道篆，思中傷之。公知其(qi)謀，憂(you)慮無所為計。一夕，早(zao)寢。女冠帶(dai)，飾(shi)冢宰(zai)狀，剪素(su)絲作濃(nong)髭，又(you)以青衣飾(shi)兩婢為虞候，竊跨(kua)廄(jiu)馬而出，戲云：“將謁王先生。”

馳至給諫(jian)(jian)之(zhi)門(men).，即又鞭撾從人，大言曰：“我謁侍御王，寧謁給諫(jian)(jian)王耶(ye)！”回轡(pei)而歸。比至家門(men)，門(men)者誤(wu)以為(wei)真，奔白王公。公急(ji)起承迎(ying)，方知為(wei)子婦(fu)之(zhi)戲。怒(nu)甚(shen)，謂夫人曰：“人方蹈(dao)我之(zhi)瑕，反以閨(gui)閣之(zhi)丑，登門(men)而告(gao)之(zhi)。余禍不遠矣！”夫人怒(nu)，奔女室，詬讓之(zhi)。

女惟憨(han)笑(xiao)，并(bing)不(bu)一置(zhi)詞。撻之，不(bu)忍；出(chu)之，則無家：夫妻懊怨(yuan)，終夜不(bu)寢。時冢宰(zai)某(mou)公(gong)赫甚，其(qi)儀采服從，與女偽裝無少殊(shu)別(bie)，王給諫亦誤為真。屢(lv)偵(zhen)公(gong)門(men)，中夜而客未出(chu)，疑冢宰(zai)與公(gong)有陰謀。

次(ci)日早朝，見而問曰：“夜(ye)，相(xiang)公至君家耶(ye)？”公疑其相(xiang)譏，慚言(yan)唯(wei)唯(wei)，不(bu)甚(shen)響(xiang)答。給諫愈疑，謀遂寢(qin)，由此益交歡公。公探知其情，竊喜，而陰囑夫(fu)人，勸女改行；女笑應(ying)之。

逾歲，首相免，適有(you)以私函致公(gong)(gong)者，誤(wu)投(tou)給諫(jian)。給諫(jian)大喜，先托善公(gong)(gong)者往假萬金，公(gong)(gong)拒(ju)之。給諫(jian)自(zi)詣公(gong)(gong)所。公(gong)(gong)覓巾(jin)袍，并(bing)不(bu)可得(de)；給諫(jian)伺候(hou)久，怒公(gong)(gong)慢，憤將行。忽見公(gong)(gong)子袞衣旒冕，有(you)女子自(zi)門內推之以出，大駭。已而笑(xiao)撫之，脫其服冕而去。公(gong)(gong)急出，則客去遠。

聞(wen)其(qi)故，驚(jing)顏(yan)如土，大哭曰(yue)，“此禍水也！指日(ri)赤吾(wu)族矣！”與夫人操杖(zhang)往。女已知之，闔扉任其(qi)詬厲。公怒，斧其(qi)門。女在內，含(han)笑(xiao)而告(gao)之曰(yue)：“翁(weng)無煩怒。有新婦(fu)在，刀(dao)鋸斧鉞，婦(fu)自(zi)受(shou)之，必不令(ling)貽(yi)害雙親。翁(weng)若此，是(shi)欲殺婦(fu)以滅(mie)口(kou)耶(ye)？”公乃止(zhi)。

給諫歸，果抗疏揭王(wang)不軌(gui)，袞冕作據(ju)。上驚驗之(zhi)，其(qi)旒冕乃(nai)粱秸心(xin)所制，袍則敗布黃(huang)袱也(ye)。上怒其(qi)誣。又召元豐至，見其(qi)憨(han)狀可(ke)掬，笑(xiao)曰(yue)：“此可(ke)以作天子耶？”乃(nai)下之(zhi)法(fa)司。給諫又訟公家(jia)有妖人，法(fa)司嚴(yan)詰臧獲，并言無(wu)他，惟顛婦癡兒，日事(shi)戲(xi)笑(xiao)；鄰里(li)亦無(wu)異(yi)詞。

案乃(nai)定，以給諫(jian)充云南軍(jun)。王由是奇女。又以母(mu)久不至(zhi)，意其非人(ren)。使夫人(ren)探詰之，女但笑(xiao)不言(yan)。再復窮(qiong)問，則掩口曰：“兒玉皇女，母(mu)不知(zhi)耶？”無(wu)何(he)，公擢京卿。五十余，每(mei)患無(wu)孫。女居三(san)年。

夜夜與(yu)公子(zi)異寢(qin)，似未嘗有所私。夫(fu)人(ren)舁榻去，囑公子(zi)與(yu)婦同寢(qin)。過數日，公子(zi)告母曰：“借榻去，悍不(bu)(bu)還！小翠夜夜以足股加(jia)腹上，喘氣不(bu)(bu)得；又慣掐人(ren)股里。”婢嫗無(wu)不(bu)(bu)粲然。夫(fu)人(ren)呵拍令去。

一日，女浴(yu)于室，公子見之，欲與(yu)偕；女笑止之，諭使姑(gu)侍(shi)。既(ji)出(chu)，乃更瀉熱湯(tang)于甕，解(jie)其袍袴(ku)，與(yu)婢扶之入。公子覺蒸悶(men)，大呼欲出(chu)。女不(bu)聽(ting)，以衾蒙之。少時，無(wu)聲(sheng)，啟(qi)視，已絕(jue)。女坦(tan)笑不(bu)驚(jing)，曳置(zhi)床上，拭體干潔，加復被(bei)焉。

夫人(ren)(ren)(ren)聞(wen)之，哭(ku)而入(ru)，罵曰：“狂(kuang)婢何(he)殺吾兒！”女(nv)囅然(ran)曰：“如此(ci)癡兒，不如勿(wu)有。”夫人(ren)(ren)(ren)益(yi)恚(hui)，以首觸(chu)女(nv)；婢輩(bei)爭曳勸之。方紛(fen)噪間，一婢告曰：“公(gong)子(zi)呻矣(yi)！”夫人(ren)(ren)(ren)輟涕(ti)撫之，則氣(qi)息休休，而大汗(han)浸淫，沾浹裀褥。

食頃(qing)，汗已(yi)，忽開(kai)目四顧，遍視家人(ren)，似不(bu)相(xiang)識，曰：“我今回憶(yi)往昔，都如夢寐，何也？”夫人(ren)以其(qi)言(yan)語不(bu)癡(chi)，大(da)異(yi)之(zhi)(zhi)(zhi)。攜參其(qi)父，屢(lv)試之(zhi)(zhi)(zhi)，果(guo)不(bu)癡(chi)。大(da)喜，如獲異(yi)寶(bao)。至晚(wan)，還榻故處，更設(she)衾枕以覘之(zhi)(zhi)(zhi)。公子入室，盡遣婢(bi)去(qu)。早(zao)窺(kui)之(zhi)(zhi)(zhi)，則塌(ta)虛設(she)。自此(ci)癡(chi)顛(dian)皆不(bu)復作，而琴瑟靜好，如形(xing)影焉。

年余(yu)，公為給諫之(zhi)黨奏劾(he)免官，小有(you)罣誤。舊有(you)廣西中丞所(suo)(suo)贈玉(yu)瓶，價累千金，將出(chu)以賄當路(lu)。女愛(ai)而把玩之(zhi)，失手墮碎(sui)，慚而自投。公夫婦方以免官不(bu)快(kuai)，聞(wen)之(zhi)，怒，交口呵罵。女忿而出(chu)，謂公子曰：“我在(zai)汝家，所(suo)(suo)保全(quan)者(zhe)不(bu)止一瓶，何遂不(bu)少存(cun)面(mian)目？實與君言：我非人也。

以母遭雷霆之(zhi)劫，深受而(er)翁庇翼；又(you)以我兩人有(you)五(wu)年(nian)(nian)夙(su)分(fen)，故以我來(lai)報曩恩、了夙(su)愿耳。身受唾罵(ma)，擢發不(bu)足以數，所(suo)以不(bu)即行者(zhe)，五(wu)年(nian)(nian)之(zhi)愛未盈。今(jin)何可以暫止乎(hu)！”盛氣而(er)出，追之(zhi)已(yi)杳。公爽然自失，而(er)悔無及矣(yi)。

公子入室，睹其(qi)剩粉遺鉤，慟哭欲死(si)；寢(qin)食不(bu)甘，日就贏瘁。公大憂(you)，急為(wei)膠續以解之(zhi)，而公子不(bu)樂。惟求良工畫小翠像，日夜(ye)澆禱其(qi)下(xia)，幾二年。

偶以(yi)故(gu)自他里(li)歸(gui)，明月(yue)已皎，村(cun)外有(you)公家亭園，騎馬(ma)墻外過，聞(wen)(wen)笑語聲，停轡，使廄卒捉(zhuo)鞚；登鞍一望(wang)，則二女郎游戲其中。云月(yue)昏蒙(meng)，不甚可辨，但(dan)聞(wen)(wen)一翠衣者曰(yue)：“婢子當逐(zhu)出門！”一紅(hong)衣者曰(yue)：“汝在(zai)吾家園亭，反逐(zhu)阿(a)誰？”

翠衣人(ren)曰：“婢子不(bu)(bu)羞，不(bu)(bu)能作(zuo)婦，被(bei)人(ren)驅(qu)遣，猶冒認物產也？”紅衣者(zhe)曰：“索(suo)勝老大婢無(wu)主顧者(zhe)！”聽其音，酷(ku)類小(xiao)翠，疾呼之(zhi)。翠衣人(ren)去曰：“姑不(bu)(bu)與若爭，汝(ru)漢子來(lai)矣(yi)。”既而(er)(er)紅衣人(ren)來(lai)，果小(xiao)翠。喜極。女令(ling)登(deng)垣，承接而(er)(er)下之(zhi)，曰：“二年不(bu)(bu)見(jian)，骨(gu)瘦一把(ba)矣(yi)！”公子握手泣下，具(ju)道相思。

女(nv)(nv)言：“妾亦知之(zhi)，但無(wu)顏復見家人(ren)(ren)。今與(yu)大姊(zi)游(you)戲，又相邂逅，足知前因不(bu)(bu)(bu)可逃(tao)也。”請與(yu)同歸，不(bu)(bu)(bu)可；請止園中，許之(zhi)。公子遣仆奔白夫人(ren)(ren)。夫人(ren)(ren)驚(jing)起(qi)，駕肩(jian)輿而(er)往，啟鑰入亭(ting)。女(nv)(nv)即趨(qu)下迎拜(bai)；夫人(ren)(ren)捉臂(bei)流涕，力(li)白前過(guo)，幾(ji)不(bu)(bu)(bu)自(zi)容，曰：“若不(bu)(bu)(bu)少(shao)記(ji)榛梗，請偕歸，慰我(wo)遲暮。”

女(nv)峻辭不(bu)可(ke)。夫(fu)人慮野亭荒(huang)寂(ji)，謀以多人服役。女(nv)曰(yue)：“我諸人悉不(bu)愿見，惟(wei)前兩婢朝(chao)夕(xi)相(xiang)從(cong)，不(bu)能(neng)無眷注耳；外惟(wei)一老仆應門，馀都無所復須。”夫(fu)人悉如其(qi)言。托公子養疴園(yuan)中，日供(gong)食用而已。女(nv)每勸(quan)公子別(bie)婚，公子不(bu)從(cong)。

后(hou)年(nian)余，女(nv)(nv)眉目音聲(sheng)，漸與曩異，出像質之，迥若兩人。大怪之。女(nv)(nv)曰(yue)(yue)：“視妾今(jin)日(ri)，何如(ru)疇昔美？”公子(zi)曰(yue)(yue)：“今(jin)日(ri)美則美，然較昔日(ri)則似不(bu)如(ru)。”女(nv)(nv)曰(yue)(yue)：“意妾老(lao)矣！”公子(zi)曰(yue)(yue)：“二十余歲人，何得速(su)老(lao)？”女(nv)(nv)笑而焚圖，救(jiu)之已燼。

一日，謂公子曰：“昔在(zai)家時，阿翁謂妾抵死不(bu)作繭。今親老君孤，妾實不(bu)能產，恐誤君宗嗣。請娶婦于(yu)家，旦晚侍(shi)奉翁姑，君往來(lai)于(yu)兩(liang)間，亦無所(suo)不(bu)便。”公子然之，納幣于(yu)鍾太史之家。吉期將近，女為新人制衣(yi)履，赍送母(mu)所(suo)。

及新人(ren)入門，則(ze)言貌舉止(zhi)，與(yu)小翠(cui)無毫發之(zhi)(zhi)異。大(da)奇(qi)之(zhi)(zhi)。往至園亭，則(ze)女已不知(zhi)所在。問(wen)婢(bi)，婢(bi)出(chu)紅巾(jin)曰：“娘子(zi)暫歸寧，留此貽公子(zi)。”展巾(jin)，則(ze)結玉(yu)玦一(yi)枚，心知(zhi)其不返，遂攜婢(bi)俱(ju)歸。雖(sui)頃刻不忘小翠(cui)，幸(xing)而對新人(ren)如(ru)覿(di)舊好焉。始悟(wu)鍾氏之(zhi)(zhi)姻(yin)，女預(yu)知(zhi)之(zhi)(zhi)，故先化其貌，以慰他日之(zhi)(zhi)思云。

異史氏曰：“一狐(hu)也(ye)，以無(wu)心(xin)之德，而猶(you)思(si)所(suo)報；而身受再造之福者，顧失聲于破甑，何其(qi)鄙(bi)哉！月缺重圓，從容(rong)而去(qu)，始(shi)知仙人(ren)之情，亦更深于流俗也(ye)！”

擴展資料：

《小(xiao)翠》本(ben)質(zhi)而言是(shi)一則典型的動物(wu)精靈報恩(en)的故事，狐母及(ji)小(xiao)翠的義舉施及(ji)王(wang)家(jia)三(san)代(dai)，為(wei)王(wang)家(jia)考慮(lv)不(bu)(bu)可謂不(bu)(bu)周全，不(bu)(bu)但幫助王(wang)家(jia)解(jie)決了迫在眉睫的政(zheng)治危機(ji)，且助其納婦以(yi)綿延后(hou)(hou)嗣，解(jie)決了王(wang)家(jia)“不(bu)(bu)孝有(you)三(san)，無后(hou)(hou)為(wei)大(da)”的后(hou)(hou)顧之憂。

值(zhi)得一(yi)提(ti)的(de)是(shi)，僅是(shi)王太常孩童時代(dai)的(de)一(yi)次無心之舉，狐母甚至主動登門把(ba)女(nv)兒(er)相送(song)以報(bao)恩(en)，作為受恩(en)者后代(dai)的(de)小翠，也自愿許配癡兒(er)以實現母親的(de)還恩(en)大(da)德(de)。妖不一(yi)定是(shi)惡毒無情的(de)，相反，有些妖知(zhi)恩(en)圖報(bao)，但是(shi)有些人啊，卻(que)不一(yi)定能(neng)做到。

就像異(yi)史世對《小翠》的解讀：：一(yi)個狐貍，受到(dao)那么(me)一(yi)點點并沒有(you)過多(duo)用心的恩德(de)，還想(xiang)著要報答呢。而像受到(dao)人家再造之恩的王(wang)太常，對恩人打碎了(le)他的一(yi)個破瓶子，卻痛哭流(liu)涕，多(duo)么(me)鄙陋呀!月亮(liang)殘(can)缺了(le)會有(you)圓的那一(yi)天，大大方方地離開(kai)，從(cong)中可知神仙的感情，更比時代(dai)流(liu)俗深厚啊!"

參考資料：-小翠

玉樓春·尊前擬把歸期說原文及賞析 原文：

尊前擬把歸期說(shuo)，欲語春容(rong)先慘咽。人生自是有情癡，此恨(hen)不關(guan)風與月。

離(li)歌且莫(mo)翻新闋(que)，一曲能教腸(chang)寸(cun)結(jie)。直須(xu)看盡洛城花，始共春風容(rong)易別。

譯文

樽前(qian)擬(ni)把歸期說(shuo)(shuo)定，一杯心切情切，欲說(shuo)(shuo)時佳人無語滴(di)淚，如(ru)春風(feng)嫵媚的嬌容，先(xian)自凄(qi)哀低咽。啊，人生自是(shi)有(you)情，情到(dao)深處癡絕，這凄(qi)凄(qi)別恨不(bu)關涉(she)——樓頭的清風(feng)，中天的明(ming)月。

餞別(bie)的(de)酒(jiu)宴前(qian)，莫再演唱新(xin)的(de)一闋，清歌一曲，已讓人愁(chou)腸寸(cun)寸(cun)郁結。啊，此時(shi)只需(xu)要把滿城牡丹看(kan)盡，你與我同游相攜，這樣才會(hui)——少些滯重的(de)傷感，淡然無憾地與歸去的(de)春(chun)風辭別(bie)。

注釋

尊前(qian)：即樽前(qian)，餞行的(de)酒席(xi)前(qian)。

春(chun)容(rong)：如春(chun)風(feng)嫵媚(mei)的顏(yan)容(rong)。此(ci)指別離(li)的佳人。

離(li)歌(ge)：指餞(jian)別宴前唱的流行的送別曲。

翻新闋：按舊曲填新詞(ci)。白居(ju)易《楊(yang)柳(liu)枝》：“古歌舊曲君莫聽(ting)，聽(ting)取新翻楊(yang)柳(liu)枝。”闕，樂曲終止。

洛(luo)(luo)陽(yang)花：洛(luo)(luo)陽(yang)盛產牡丹(dan)，歐陽(yang)修(xiu)有《洛(luo)(luo)陽(yang)牡丹(dan)記》。

賞析：

此詞(ci)詠嘆離(li)別(bie)(bie)(bie)，于傷別(bie)(bie)(bie)中(zhong)蘊(yun)含平易(yi)(yi)而(er)深刻的(de)人生(sheng)體驗。上片，尊前(qian)傷別(bie)(bie)(bie)，芳容(rong)慘咽，而(er)轉入人生(sheng)的(de)沉(chen)(chen)思(si)：“人生(sheng)自是有情(qing)癡(chi)，此恨不關(guan)風(feng)(feng)與月(yue)。”中(zhong)天明月(yue)、樓臺清風(feng)(feng)原本無情(qing)，與人事了(le)無關(guan)涉(she)，只因(yin)情(qing)癡(chi)人眼中(zhong)觀之，遂皆(jie)成傷心(xin)斷腸之物，所(suo)謂“情(qing)之所(suo)鐘(zhong)，正(zheng)在我輩”。下片，離(li)歌一曲，愁(chou)腸寸(cun)結，離(li)別(bie)(bie)(bie)的(de)憂傷極哀極沉(chen)(chen)，卻于結處揚起：“直須(xu)看(kan)(kan)盡(jin)洛城花，始共春風(feng)(feng)容(rong)易(yi)(yi)別(bie)(bie)(bie)。”只有飽嘗愛戀的(de)歡娛，分別(bie)(bie)(bie)才沒有遺憾，正(zheng)如同賞看(kan)(kan)盡(jin)洛陽牡丹，才容(rong)易(yi)(yi)送別(bie)(bie)(bie)春風(feng)(feng)歸(gui)去(qu)，將人生(sheng)別(bie)(bie)(bie)離(li)的(de)深情(qing)癡(chi)推宕(dang)放懷遣(qian)性的(de)疏放。當然，這豪宕(dang)放縱仍難托盡(jin)悲沉(chen)(chen)，花畢竟有“盡(jin)”，人終是要“別(bie)(bie)(bie)”，詞(ci)人只是以遣(qian)玩的(de)意興暫時(shi)掙脫傷別(bie)(bie)(bie)的(de)沉(chen)(chen)重罷了(le)。此詞(ci)上、下兩收拍皆(jie)為(wei)傳誦的(de)名句。

這首詞(ci)開端(duan)的(de)(de)“尊(zun)（同“樽(zun)”）前擬把歸(gui)期說(shuo)(shuo)，欲語春(chun)容先慘咽”兩句，是對眼前情(qing)事的(de)(de)直接敘寫(xie)，同時其遣(qian)辭造(zao)句的(de)(de)選擇與(yu)(yu)結(jie)構之(zhi)(zhi)間，詞(ci)中又顯示出(chu)了(le)一(yi)(yi)種(zhong)獨(du)具的(de)(de)意(yi)境。“尊(zun)前”，原(yuan)該是何等歡(huan)樂的(de)(de)場合，“春(chun)容”又該是何等美(mei)麗(li)(li)的(de)(de)人物，而“尊(zun)前”所要述說(shuo)(shuo)的(de)(de)卻是指向離別的(de)(de)“歸(gui)期”，于是“尊(zun)前”的(de)(de)歡(huan)樂與(yu)(yu)“春(chun)容”的(de)(de)美(mei)麗(li)(li)，乃一(yi)(yi)變(bian)而為傷心的(de)(de)“慘咽”了(le)。這種(zhong)轉變(bian)與(yu)(yu)對比(bi)之(zhi)(zhi)中，隱然見出(chu)歐公對美(mei)好事物之(zhi)(zhi)愛賞與(yu)(yu)對人世無常之(zhi)(zhi)悲慨二(er)種(zhong)情(qing)緒(xu)以及兩相(xiang)對比(bi)之(zhi)(zhi)中所形成的(de)(de)一(yi)(yi)種(zhong)張力。

“歸期(qi)說”之(zhi)前，所用(yong)(yong)的(de)(de)(de)乃是(shi)“擬把”兩(liang)(liang)個字；而(er)“春容”、“慘咽”之(zhi)前，所用(yong)(yong)的(de)(de)(de)則(ze)是(shi)“欲(yu)(yu)語”兩(liang)(liang)個字。此詞表(biao)面雖似乎是(shi)重(zhong)復，然而(er)其間卻實含有兩(liang)(liang)個不(bu)同的(de)(de)(de)層次，“擬把”仍(reng)只是(shi)心中之(zhi)想，而(er)“欲(yu)(yu)語”則(ze)已(yi)是(shi)張口欲(yu)(yu)言(yan)之(zhi)際(ji)。二(er)句連言(yan)，反而(er)更(geng)可(ke)見出(chu)對(dui)于指(zhi)向離(li)別的(de)(de)(de)“歸期(qi)”，有多少(shao)不(bu)忍念及和不(bu)忍道出(chu)的(de)(de)(de)宛轉的(de)(de)(de)深情(qing)。

至于(yu)下(xia)面二句(ju)“人(ren)(ren)(ren)生(sheng)自(zi)是(shi)(shi)有情(qing)癡(chi)(chi)(chi)(chi)(chi)，此恨(hen)不(bu)(bu)(bu)(bu)關風(feng)(feng)(feng)與(yu)月(yue)(yue)”，是(shi)(shi)對眼(yan)前情(qing)事(shi)的(de)(de)一(yi)(yi)種理念(nian)(nian)上(shang)(shang)的(de)(de)反(fan)省(sheng)和思(si)(si)考，而如(ru)此也就把對于(yu)眼(yan)前一(yi)(yi)件情(qing)事(shi)的(de)(de)感受，推廣到(dao)了對于(yu)整(zheng)個(ge)人(ren)(ren)(ren)世的(de)(de)`認知(zhi)。所謂(wei)(wei)“人(ren)(ren)(ren)生(sheng)自(zi)是(shi)(shi)有情(qing)癡(chi)(chi)(chi)(chi)(chi)”者(zhe)，古(gu)人(ren)(ren)(ren)有云(yun)“太上(shang)(shang)忘情(qing)，其下(xia)不(bu)(bu)(bu)(bu)及情(qing)，情(qing)之(zhi)(zhi)(zhi)所鐘(zhong)，正(zheng)我輩”。所以(yi)況周頤其《蕙(hui)風(feng)(feng)(feng)詞話(hua)》中就曾說過(guo)“吾觀風(feng)(feng)(feng)雨，吾覽江山，常覺風(feng)(feng)(feng)雨江山之(zhi)(zhi)(zhi)外，別(bie)(bie)有動吾心(xin)者(zhe)”。這正(zheng)是(shi)(shi)人(ren)(ren)(ren)生(sheng)之(zhi)(zhi)(zhi)自(zi)有情(qing)癡(chi)(chi)(chi)(chi)(chi)，原不(bu)(bu)(bu)(bu)關于(yu)風(feng)(feng)(feng)月(yue)(yue)，所以(yi)說“人(ren)(ren)(ren)生(sheng)自(zi)是(shi)(shi)有情(qing)癡(chi)(chi)(chi)(chi)(chi)，此恨(hen)不(bu)(bu)(bu)(bu)關風(feng)(feng)(feng)與(yu)月(yue)(yue)”。此二句(ju)雖(sui)是(shi)(shi)理念(nian)(nian)上(shang)(shang)的(de)(de)思(si)(si)索和反(fan)省(sheng)，但事(shi)實上(shang)(shang)卻是(shi)(shi)透(tou)過(guo)了理念(nian)(nian)才更(geng)見(jian)出深情(qing)之(zhi)(zhi)(zhi)難解。而此種情(qing)癡(chi)(chi)(chi)(chi)(chi)則又正(zheng)與(yu)首二句(ju)所寫的(de)(de)“樽前”“欲語”的(de)(de)使(shi)人(ren)(ren)(ren)悲慘嗚咽之(zhi)(zhi)(zhi)離(li)(li)情(qing)暗相呼應。所以(yi)下(xia)片(pian)開端乃曰“離(li)(li)歌(ge)(ge)且(qie)莫翻(fan)新(xin)(xin)(xin)闋，一(yi)(yi)曲(qu)(qu)能教腸寸(cun)結(jie)”，再由理念(nian)(nian)中的(de)(de)情(qing)癡(chi)(chi)(chi)(chi)(chi)重新(xin)(xin)(xin)返回到(dao)上(shang)(shang)片(pian)的(de)(de)樽前話(hua)別(bie)(bie)的(de)(de)情(qing)事(shi)。“離(li)(li)歌(ge)(ge)”自(zi)當指樽前所演唱的(de)(de)離(li)(li)別(bie)(bie)的(de)(de)歌(ge)(ge)曲(qu)(qu)，所謂(wei)(wei)“翻(fan)新(xin)(xin)(xin)闋”者(zhe)，殆如(ru)白居易《楊柳(liu)枝》所云(yun)“古(gu)歌(ge)(ge)舊曲(qu)(qu)君(jun)休聽，聽取新(xin)(xin)(xin)翻(fan)楊柳(liu)枝”，與(yu)劉禹錫同(tong)題和白氏(shi)詩所云(yun)“請君(jun)莫奏前朝曲(qu)(qu)，聽唱新(xin)(xin)(xin)翻(fan)楊柳(liu)枝”。歐(ou)陽修《采桑子》組詞前之(zhi)(zhi)(zhi)《西(xi)湖念(nian)(nian)語》，亦云(yun)“因翻(fan)舊闋之(zhi)(zhi)(zhi)詞，寫以(yi)新(xin)(xin)(xin)聲之(zhi)(zhi)(zhi)調”。蓋如(ru)《陽關》舊曲(qu)(qu)，已不(bu)(bu)(bu)(bu)堪聽，離(li)(li)歌(ge)(ge)新(xin)(xin)(xin)闋，亦“一(yi)(yi)曲(qu)(qu)能教腸寸(cun)結(jie)”也。前句(ju)“且(qie)莫”二字的(de)(de)勸阻之(zhi)(zhi)(zhi)辭寫得如(ru)此叮(ding)嚀懇(ken)切，正(zheng)足以(yi)反(fan)襯后句(ju)“腸寸(cun)結(jie)”的(de)(de)哀痛(tong)傷心(xin)。

末(mo)二句卻(que)突(tu)然(ran)揚起，寫出(chu)了“直(zhi)須(xu)(xu)看(kan)盡(jin)洛(luo)城(cheng)花，始共春(chun)(chun)風容易別”的(de)(de)遣(qian)玩的(de)(de)豪(hao)(hao)興(xing)。歐(ou)陽修這(zhe)一首(shou)《玉樓春(chun)(chun)》詞(ci)，明明蘊(yun)含有很深(shen)重的(de)(de)離別的(de)(de)哀傷與春(chun)(chun)歸的(de)(de)惆悵，然(ran)而(er)他卻(que)偏(pian)偏(pian)結尾寫出(chu)了如此豪(hao)(hao)宕的(de)(de)句子(zi)。這(zhe)二句中，他不僅要把“洛(luo)城(cheng)花”完全“看(kan)盡(jin)”，表現了一種遣(qian)玩的(de)(de)意興(xing)，而(er)且他所用(yong)的(de)(de)“直(zhi)須(xu)(xu)”和“始共”等口吻(wen)也極(ji)為豪(hao)(hao)宕有力。然(ran)而(er)“洛(luo)城(cheng)花”卻(que)畢竟有“盡(jin)”，“春(chun)(chun)風”也畢竟要“別”，因此豪(hao)(hao)宕之中又實隱含了沉(chen)重的(de)(de)悲慨。所以王國維《人間詞(ci)話(hua)》中論(lun)及歐(ou)詞(ci)此數句時(shi)，乃謂其“于豪(hao)(hao)放(fang)之中有沉(chen)著之致，所以尤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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