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劉敏中
點絳唇
人至,承以二絕句見貺,清簡幽深,情意都盡,披閱諷詠,如接芝宇,感慰可勝言哉。輒有小詞,錄奉一笑,且以寄企響之意云。劉敏中上。
短夢驚回,北窗一陣芭蕉雨。雨聲還住,斜日鳴高樹。起望行云,送雨前山去。山如霧。斷虹猶怒,直入山深處。
這首小詞,乃酬贈之作。它一反抒情詞先景后情的慣例,寓情于景,純用景語以表現思友懷人的情思。通篇寫景,而又句句關情,自然湊泊,情韻悠然,真可謂“一切景語皆情語也。”(王國維《人間詞話》)。
詞人以清新明麗之筆,從時間的流逝、空間的轉換,天氣的變化來展現夏日黃昏時刻的特有景色,極盡大自然陰晴雨晦的變化之美。上片主要寫所聞所感。首二句“短夢驚回,北窗一陣芭蕉雨”,寫驚夢。黃昏之時,詞人睡在北窗之下,忽被一陣雨打芭蕉聲驚起。“雨”為“一陣”,是夏日之雨驟來驟止的特點,“夢”為“短夢”,見出炎夏難眠而易醒。“驚回”云云,頗含美夢不長的惋惜之意。在古代詩詞中,人們往往以美妙的夢境代替現實中的追求。李煜的“夢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浪淘沙》),晏幾道的“夢魂慣得無拘檢,又踏楊花過謝橋”(《鷓鴣天》),都表現了內心的意愿。本詞沒有正面描繪夢境,但從“承以二絕句見貺,清簡幽深,情意都盡,披閱諷詠,如接芝宇”的小序中,可知夢境與友人相關。“芝宇”,是古人頌友的敬詞。至“雨聲還住,斜日鳴高樹,”則寫驚夢后的所見所聞。“斜日鳴高樹”,乃斜陽高照與蟬鳴高樹景象的縮寫。兩句寫出了雨后的復斜陽的天氣變化,以及蟬聲噪晚的喧囂情景。清人譚獻論詞有“掃處即生”之說,指詞中一種景象的結束,便是另一景象的發生這樣一種結構特點。這兩句就起到了這種結構作用。
下片主要寫所見所感。“起望行云,送雨前山去”,寫夏日行云送雨的特殊景象。“起望”二字,連寫兩個動作。“行云”“送雨前山去”,是所望之景。在作者的筆下,“行云”已變為有情之物,一“送”字饒有情致,它承上片“雨聲還住”的意脈,把夏日黃昏陣雨后的景象,寫得真切動人。煞拍“山如霧。斷虹猶怒,直入深山去”,情景相融,筆調凝重。“山如霧”,化實為虛,是天昏地暗,混沌不開之景。“虹”為“斷虹”、“怒虹”,不僅失去繽紛的色彩,且呈現出奇譎怪異之狀,給人以朦朧怪異的感受。這雖然是即景即情,但或許也反映了元人入主中原以后,漢族知識分子的壓抑心態。這可能就是詞人想透露給友人的“企響之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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