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圖|網絡
1
南京路步行街上，人來熙往。在供游客休憩的座位上坐了不半一刻鐘，有兩個人過來搭訕。
我正在低頭看手機，一只手伸過來，倒把我嚇了一跳。
是個女的。伸過來的那只手里捏著幾張紙幣，另一只……沒有手。沒有了手的那個胳膊，直楞楞的擺動，顯然是想讓別人看清楚——可憐可憐我吧，給點錢。
我跟JASON走散了，身上一分錢也沒有，以前遇到這種情況，通常是會給點錢的。我有個前同事曾說過，他遇到任何乞討者都會給一塊錢，那一塊錢的意思是“心安”。我們得承認，自己的有些行為思想是會受周圍人的影響的，我每遇到乞討者都會想到那個前同事，通常也會學習他的做法。
我沒有錢，只能沖她擺擺手說“沒帶錢”。
那個女人大概不到四十歲的樣子，聽我這么講，并不糾纏也不多言，轉身就去尋找別的目標了。
看著她的背影，不禁浮想聯翩：她是哪里人 她身上發生過怎樣的故事 她的右手是怎么失去的 先天 疾病 事故 她是否曾經經歷過什么苦難 她是否覺得自己經歷過苦難 她是否生活在苦難中 ……
我不知道。
傍晚的步行街上人頭攢動，霓虹燈漸次亮了起來。
我想起《霓虹燈下的哨兵》，想起“南京路上好八連”。若跟閨女講這些，她肯定會說“暴露年齡啊”。那個少了一條腿的男人，看上去四、五十歲的樣子，大概知道以十里洋場為背景的這部老電影的故事吧 而他自己，又以什么樣的故事呢 他的右腿是怎么沒的 生而殘疾 交通意外 還是別的什么 在南京路上乞討為生，他是否經歷過什么苦難 他是否覺得自己經歷過苦難 他是否生活在苦難中 ……
我不知道。
2
“好中文”本期作業是寫一篇關于“苦難”或“意義”主題的文章。
我承認我不曾經歷苦難。
如果人生只有兩條路可以選擇，一條充滿苦難艱辛命途多舛但可以活得很久，另一條幸福平安沒大病大災但要少活十幾年，我想我大概會選擇后者。
人是趨利避害的動物，“逃避苦難”也是一種本能。所以，我通常不喜歡聽苦情戲、苦情歌，也不愛看苦難片，甚至描寫苦難的書籍。因為，也就缺乏了對“苦難”的思考。
小時候寫作文，每每為“我們生在新社會長在紅旗下”而自豪。“苦難”、“水深火熱”，那是解放前的事。“解放前”是一道分界線，線的那一端歷史的長河，都是“舊社會”，而分界線之后，“鑼鼓喧天歌舞不斷”，只有幸福，不應該有苦難。
現在回想起來，從前家里都是窮的。日子應該也是苦的，難的。只是那苦和難，父母一代承受的更多罷了。小時候不喜歡吃“渣豆腐”（山東魯南地區的一道家常菜，豆子磨碎、青菜切碎同煮，不放油），每每餐桌上出現這道菜，就會跟我媽抗議：“跟回到舊社會一樣！”我媽往往就會笑著反問：“你知道‘舊社會’什么樣 ！”
我不曾經歷舊社會，我所有對“苦難”的了解，都源于文學、影視作品，源于道聽途說。而我，又通常不喜歡聽苦情戲、苦情歌，不愛看苦難片，也不喜歡讀描寫苦難的書籍。
看《悲慘世界》電影時，我還在讀小學。只能試圖分辨誰是好人，誰是壞人。冉·阿讓，小柯賽特……這些出身窮苦的人都是好的，警長是壞的，后來他良心發現自殺了，也算是個好人。“悲慘”是比“苦難”還要苦、還要難的境地，因為他們是“資本主義”國家，沒有革命。
3
苦難有什么意義嗎
有。
《圣經》上說：苦難有三種原因。一是因為作錯了事，犯了法而受苦難。二是因為愛心替人犧牲而受苦難。三是因為上帝的管教，要叫我們得益處，叫我們更圣潔、更愛主（希伯來書12:5-11）。
民間說：“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這是置身苦難中人的自我安慰吧，因為還有成為“人上人”的希望。一旦苦盡甘來，“所有流過的淚，所有受過的傷”，所有的苦難，也許就是一枚枚的勛章。
有人愿意主動去承受苦難嗎
有。
釋迦牟尼佛本為“生長宮中，安享尊榮”的太子，為了“解除生老病死苦，得永久真實的安寧”而出家。李叔同本為富家子弟，才情出眾，后來亦出家修行。特·蕾莎修女一生志愿服務窮苦之人，創立“仁愛傳教會”，設立“垂死者收容院”……
只是，這些大德先賢之人選擇主動承受“苦難”，也許只是眾生的看法，他們自己并不以為是“苦”是“難”。這其實是因為他們看到更多的苦難，救蕓蕓眾生于苦難之中，才是他們的使命。
苦難是一種財富嗎
也許是。
對有些人來說，是財富。如果經受過苦難的人戰勝了它。
對有些人來說，是災難。如果經受過苦難的人被苦難壓垮。
巴爾扎克說，“苦難對于天才是一塊墊腳石，對能干的人是一筆財富，對弱者是一個萬丈深淵。不幸，是天才的進身之階；信徒的洗禮之水；能人的無價之寶；弱者的無底之淵。”
苦難，的確造就了很多偉大的人。包括巴爾扎克這位偉大的作家。
但如果人生有得選擇，我相信更多的人會選擇過一場幸福的人生，而不是苦難的人生。
如果苦難是一種財富，在南京路遇到的身體有殘疾的乞討者，在任何一個小縣城遇到的乞討的人，應該是最富有的人才對。但大多數的人會慶幸沒有成為他們。
為此，我感恩，感謝。
我承認不曾經歷苦難。并寄望未來不要遇到太多的苦和難。
我只是一個俗人，只有俗世的、平安的、幸福的愿望。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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