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qin)朝為什么15年就崩潰了(le)
這個(ge)問題實在是(shi)太重要(yao)了(le),從(cong)漢代(dai)一(yi)直到清代(dai)結束,中國人討論了(le)2000多年。
所有王朝(chao),都想從這個(ge)問題的討論中獲得長(chang)治久安的密碼。
但是,此前所有(you)對這(zhe)個問題的(de)探討(tao)都(dou)集中在:秦朝建立之后到底(di)做錯了什(shen)么
比如,賈誼(yi)的回答就是(shi)“仁義不(bu)施而攻(gong)守之勢異也(ye)”。
對,儒家能給出的答案,通常(chang)都集中在秦(qin)始皇不知道仁義上。
但(dan)是劉勃(bo)老師(shi)問了一個(ge)全新的問題:秦始皇在滅掉六(liu)國之前做錯了什(shen)么
這是一(yi)個別出(chu)心裁的(de)、非常開腦洞(dong)的(de)問法。
奇怪啊(a)(a),秦始皇的統一戰爭(zheng)進行(xing)得很順利(li)啊(a)(a),他怎么可能做錯了事情呢
勝(sheng)利有(you)(you)錯嗎(ma)(ma) 開疆(jiang)拓土(tu)有(you)(you)錯嗎(ma)(ma) 天下和(he)平(ping)有(you)(you)錯嗎(ma)(ma) 不是有(you)(you)一句話嗎(ma)(ma) “勝(sheng)利者不受指(zhi)責”啊(a)(a)。秦(qin)始皇就算(suan)有(you)(you)什么錯,那(nei)也是滅(mie)掉(diao)六國之后的錯啊(a)(a)!
好,那我們就(jiu)來看一下時間(jian)表。
請(qing)問,商鞅(yang)變法(fa)是哪(na)一年 是公元前350年左(zuo)右(you),公元前四世(shi)紀中葉。
秦始皇統一中國(guo)是哪一年 公元前221年。中間(jian)隔了100多(duo)年。
這和我(wo)們(men)一般人的感受(shou)不太一樣。我(wo)們(men)學歷史的時候覺(jue)得,商鞅變法之(zhi)后,秦國就崛(jue)起了(le)(le),然后很快就統一天下了(le)(le)。不,中間還(huan)隔了(le)(le)100多年。
那秦國確立在(zai)軍(jun)事(shi)上對(dui)山東六國的絕(jue)對(dui)優勢是哪一年呢 你(ni)肯定知道,公元前(qian)260年,長平(ping)之戰。
這一戰(zhan),把最后(hou)一個(ge)在軍(jun)事上還(huan)有能力和秦國抗(kang)衡的(de)趙(zhao)國徹底打垮了(le),斬首(shou)坑(keng)殺趙(zhao)軍(jun)約45萬。
以當時的(de)(de)人口規模(mo)來說,趙國真是(shi)“家家戴孝”的(de)(de)慘(can)況啊。史家公認,長平一戰之后,秦國的(de)(de)統一只是(shi)一個時間問題了。
有(you)意思的(de)事情來了(le)(le):從公(gong)(gong)元前260年到秦始皇發動(dong)統(tong)(tong)一戰爭的(de)公(gong)(gong)元前230年,中間還(huan)有(you)整整30年,秦國干什么(me)(me)去了(le)(le) 能統(tong)(tong)一,他們為什么(me)(me)不統(tong)(tong)一呢(ni) 30年,那可是整整一代人的(de)時間啊。
劉勃那(nei)篇(pian)文(wen)章(zhang)就提供了一個(ge)有趣的(de)(de)答案:不(bu)是(shi)(shi)不(bu)能(neng)打(da),而(er)是(shi)(shi)沒(mei)有必要,不(bu)打(da)反而(er)是(shi)(shi)秦國的(de)(de)最優策略。
從秦昭(zhao)襄(xiang)(xiang)王、到(dao)秦孝文王,到(dao)秦莊襄(xiang)(xiang)王,再到(dao)呂不(bu)(bu)韋執政時(shi)期,這30年的(de)秦國(guo)就像養羊(yang)一樣(yang),留著富庶(shu)而衰落的(de)六國(guo),時(shi)不(bu)(bu)時(shi)攻殺(sha)劫掠一回,收益可觀(guan),還不(bu)(bu)用承擔管理成本,多好
對啊,翻開那30年(nian)的(de)(de)歷史年(nian)表(biao),秦國是(shi)年(nian)年(nian)打(da)仗(zhang),但是(shi)不打(da)滅(mie)國之戰(zhan)(zhan)。打(da)一仗(zhang),割點(dian)(dian)城池,要點(dian)(dian)戰(zhan)(zhan)利品,然后再讓齊楚燕趙魏韓這(zhe)六國的(de)(de)君(jun)主回去養傷,等財富(fu)再聚集一點(dian)(dian)了(le),再打(da)。
“割韭菜”這個事,原(yuan)來那個時代(dai)的秦國就會(hui)。
這是一筆賬。但是,如(ru)果要打滅國戰爭,吃掉東方六國,那就是另外一筆賬了。
公(gong)元前230年,秦始皇發動滅國戰爭,順序是韓(han)趙(zhao)魏楚燕齊,幾乎是一年拔一國,速(su)度驚人(ren)。
但秦(qin)始(shi)皇只看到了(le)自己的能力,卻(que)沒有看見其他。
首先,是人心問題。
當時(shi)有人問孟子:天下怎(zen)樣才(cai)能(neng)安定(ding)呢 孟子說:“定(ding)于一(yi)”------統一(yi)是讓天下安定(ding)的出路。
緊接著,孟子又說了一句:“不嗜殺人者能一之(zhi)。”
但(dan)是,在山東六國(guo)(guo)的(de)(de)眼中,秦國(guo)(guo)是一個(ge)非常恐怖邪惡(e)的(de)(de)國(guo)(guo)家。有個(ge)詞叫“虎狼之秦”。
長平之戰,秦(qin)軍把韓(han)國的上黨地區(qu)和韓(han)國本土切割開來,逼迫(po)上黨人投降。結果,“吏(li)民皆安為趙(zhao),不(bu)欲為秦(qin)”,上黨人寧愿投奔趙(zhao)國,也不(bu)想變(bian)成秦(qin)國人。
還有齊國人(ren)魯仲連,有天(tian)下(xia)高士之稱。魯仲連就公開說過一(yi)段話,他說:秦國對士人(ren)奸詐,對民眾暴(bao)虐。如(ru)果一(yi)定要讓秦國成為(wei)天(tian)下(xia)的統治者,我寧可(ke)投海而死。
其次,是干部問題。
要統治這么大面(mian)積的國土,你的干部(bu)從哪(na)里(li)來(lai)
當時(shi),朝(chao)堂上有一場爭論。丞相王綰等人主張在趙魏韓推(tui)廣郡縣(xian)制(zhi),燕齊楚沿用分(fen)封制(zhi)。而廷(ting)尉李(li)斯主張全(quan)國一盤棋,全(quan)面推(tui)行郡縣(xian)制(zhi)。
聽(ting)起來,這(zhe)是(shi)(shi)一(yi)個制度問(wen)題(ti)。但是(shi)(shi)在技術層面,這(zhe)其實(shi)是(shi)(shi)一(yi)個干(gan)部(bu)問(wen)題(ti)。
如果是分封(feng)制,一(yi)個皇(huang)子帶著一(yi)群大臣(chen)、率領一(yi)支軍(jun)隊前往自(zi)己的(de)(de)封(feng)國(guo),接(jie)見一(yi)下當地(di)的(de)(de)貴(gui)族,要他們表示(shi)效忠(zhong),一(yi)個諸(zhu)侯國(guo)就建起(qi)來了。該繳(jiao)稅的(de)(de)時候(hou)(hou),由這些貴(gui)族向平民(min)征稅。有大規模徭役的(de)(de)時候(hou)(hou),由他們去組織人力。
你看(kan),沒有(you)干部(bu)問題(ti)。
但郡縣(xian)制就(jiu)完全不同了。所有縣(xian)一(yi)級的(de)政府,都需(xu)要中(zhong)央派遣官吏去(qu)進行管理。這些官吏從(cong)哪里來呢(ni)
你想:第一,原來的六國貴族肯定是靠邊站,不能用了。他們心懷恨(hen)意,還得派人提防著。
第(di)二,龐(pang)大的(de)(de)地方行(xing)政系(xi)統,都(dou)得用人(ren)。秦國(guo)(guo)(guo)派不(bu)出(chu)去人(ren),就(jiu)只(zhi)好培(pei)養(yang)和任用本地人(ren)。這些人(ren)對秦帝國(guo)(guo)(guo)也談不(bu)上什么忠誠。所以說(shuo)秦帝國(guo)(guo)(guo)是(shi)(shi)(shi)親手培(pei)養(yang)了自己的(de)(de)掘墓人(ren)。別忘(wang)了,劉(liu)邦就(jiu)是(shi)(shi)(shi)秦帝國(guo)(guo)(guo)任命(ming)的(de)(de)亭長,他最開始(shi)的(de)(de)號召力(li)可是(shi)(shi)(shi)秦帝國(guo)(guo)(guo)幫他建立(li)的(de)(de)。
劉邦(bang)(bang)造(zao)反(fan)前,擔任(ren)的(de)是(shi)(shi)泗水亭亭長,也(ye)就是(shi)(shi)秦帝國最基層的(de)公務員(yuan),他(ta)(ta)(ta)手下(xia)有(you)上百流(liu)氓(mang)。劉邦(bang)(bang)起(qi)兵的(de)過程和(he)項羽類似,也(ye)是(shi)(shi)陳勝起(qi)兵以(yi)后(hou),很(hen)多地方(fang)的(de)豪強(qiang)或(huo)百姓都殺了(le)地方(fang)官響(xiang)應。沛縣縣令一合(he)計,與(yu)其等造(zao)反(fan)的(de)殺我,不如我率先(xian)造(zao)反(fan)。然后(hou)他(ta)(ta)(ta)怕(pa)自己(ji)的(de)支持率不夠(gou),于是(shi)(shi)找(zhao)劉邦(bang)(bang)合(he)作。但見到劉邦(bang)(bang)之后(hou),又怕(pa)控制不了(le)局(ju)面想反(fan)悔(hui)。大動(dong)亂時(shi)期這么猶豫不決當然是(shi)(shi)作死(si),于是(shi)(shi)他(ta)(ta)(ta)就被殺死(si)了(le)。
就拿項(xiang)羽(yu)來(lai)(lai)說,項(xiang)梁(liang)、項(xiang)羽(yu)叔侄(zhi)倆在會稽郡策劃造反,一(yi)天郡守(shou)來(lai)(lai)找項(xiang)梁(liang),不(bu)(bu)是來(lai)(lai)抓他(ta),而是和他(ta)商量(liang):“現在到(dao)處(chu)都有人造反,這事(shi)兒(er)好(hao)比搶紅包似(si)的手(shou)快(kuai)有手(shou)慢無,咱們一(yi)起干吧。”項(xiang)梁(liang)不(bu)(bu)接受這個(ge)合伙人,于(yu)是把項(xiang)羽(yu)喊(han)來(lai)(lai)使個(ge)眼色,就把太守(shou)給宰了。
第三,原來的秦國,自從(cong)商鞅(yang)變法之(zhi)后,變成了(le)虎狼之(zhi)國,上上下(xia)下(xia)靠(kao)對外掠(lve)奪獲利。現(xian)在全國一(yi)統了(le),你還掠(lve)奪誰呢 秦國自己的干部隊(dui)伍,也覺(jue)得回報不(bu)足(zu)。
項羽(yu)對上了秦軍主力,打了幾(ji)個(ge)勝仗之后(hou)(hou),就有人(ren)給秦軍統(tong)帥章(zhang)邯寫信,歷(li)數秦朝的待遇差,功(gong)臣名將沒有好結果。章(zhang)邯讀了信,很有共鳴。再一次大敗之后(hou)(hou),就向項羽(yu)投(tou)降了。
劉(liu)邦進(jin)攻錢(qian)糧重鎮南陽,南陽守自己(ji)投降不(bu)說,他手下(xia)人還給劉(liu)邦出主意(yi),您對(dui)我們好一點,可以樹立一個正面典(dian)型,表示投降您是(shi)有好處的,以后可以“諸城(cheng)未(wei)下(xia)者,聞(wen)聲爭(zheng)開(kai)門而(er)待,足下(xia)通行無所累(lei)”。劉(liu)邦照辦,于是(shi)就(jiu)真的一路暢通無阻直奔(ben)咸陽了(le)。
更值(zhi)得一(yi)(yi)提的(de)是(shi),有(you)一(yi)(yi)支秦軍(jun)(jun)主(zhu)力(li),始終沒(mei)有(you)參(can)與平(ping)定叛亂(luan)的(de)戰爭(zheng),就是(shi)當年(nian)被派去掃平(ping)百(bai)越(yue)的(de)南(nan)征(zheng)軍(jun)(jun)。他們(men)在南(nan)方(fang)駐扎了(le)十三年(nian),這時候(hou)的(de)算計是(shi):回去平(ping)叛,一(yi)(yi)來(lai)未必打得贏,二來(lai)打贏了(le)也未必有(you)足夠的(de)回報。相反,繼續在南(nan)方(fang)待著,“負山險,阻南(nan)海(hai),東西數千里,頗(po)有(you)中國人相輔,此亦(yi)一(yi)(yi)州(zhou)之(zhi)主(zhu)也”。他們(men)就干(gan)脆隔(ge)斷南(nan)北交通的(de)道路(lu),獨立建國了(le)。
這(zhe)么一分析下來,秦始皇貿然發動對山東六國(guo)的滅國(guo)戰(zhan)爭,他(ta)看到的是開疆拓土,是千古功業,沒(mei)看到的是對原來治理體系的摧毀,是對自(zi)身力量(liang)的削弱(ruo),等等。
這些(xie)才是秦朝短命的核心原因啊(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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