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之越南即古之安南,安南古稱交趾,從公元前214年,秦始皇一統嶺南以后,安南被劃入秦帝國的版圖象郡之內,到968年丁部領創立“大瞿越國”為肇始,安南,這個熏染了濃厚中華色彩的國家,有過一段長達一千多年的“北屬時期”。
在這長達1000多年的時間里,中原王朝采取過很多辦法試圖徹底實現安南的漢化,進而完成“宇內宇外天下一家”的構想,可惜,1000多年的嘗試非但沒能“融化”掉安南這塊“堅冰”,反倒使得被熏陶得與中原王朝別無二致的安南小弟鬧起了“分家”,最終在中原王朝苦苦挽留下,安南依舊沒能投入中華大家庭,成為一個孤懸于中華文化圈邊緣游走的浪子。
現今,我們對比河內與海口就會發現,兩者皆在北緯20°左右,且都屬于熱帶季風氣候,相比之下,海南經過1000多年的演進,始終未曾脫離出中原王朝,為何同樣的緯度和氣候,安南卻從中原分離了出來呢?
強悍的中原王朝搞顛了嶺南、收服了海南島,為什么偏偏卻拿與廣西近在咫尺的安南毫無路數?要捋清這個問題,我們有必要從地理位置、管理模式和迭代換血三個角度展開來談。
地理位置從地理位置上來看,安南的整個地理環境相對封閉。安南東北方向是廣西十萬大山的余脈,西北方向則是云貴高原的崇山峻嶺,西面則是綿延1100多公里的長山山脈,東面更是一望無際的汪洋大海。
因此,古代中原王朝的勢力要全部延伸到安南地區,那就意味著有兩條路可以走,即海陸或陸路。
走海陸除了要具備過硬的航海技術和造船技術,士卒隊伍、人員馬匹一律不得暈船,否則,仗還未開打,吐得稀里嘩啦的官兵哪里還有多余氣力跟安南土著作戰?
而更要命的在于,地處熱帶季風氣候的安南,由于擁有者廣袤的海岸線,強臺風來襲已經成為了家常便飯,倘若中原王朝選擇駕船去征服安南,不啻于投江喂魚,元征安南和元日戰爭都是吃了海路的大虧。
那么,走不成海道,走陸路總行了吧?從理論上來說沒有任何問題。但關鍵的是,無論你是從廣西還是云南出發,都得翻越海拔700-1000米的十萬大山余脈和2000-4000米的云貴高原。
要知道,在古代安南完全算得上豺狼虎豹等野獸的出沒之地,沿途也沒有道路可供通行,靠的,只是雙方光腳丫子,而尤其令人生畏的是,彌漫的瘴氣充斥于野,保不住吸入一口要不了多久就會丟掉小命兒。
因此,就算你沒被野獸吃掉,避開了瘴氣的侵襲,實現了“打怪升級”僥幸抵達安南,那在這個過沖恐怕得消耗大量糧草,甚至出現大面積非戰斗性減員。
故此,無論是選擇陸路還是海路,想要輕松突破地理障礙的難關,對于古代的中原王朝來說,具有非常大的挑戰性,而秦始皇為了蕩平百越,不惜花費天價人力物力耗費三年時光才開鑿出的靈渠就很能說明這個問題。
管理模式很多人都知道,古代中原王朝的“手”夠不著的地方稱之為“化外之地”,對于這些“化為之地”,歷來的中原王朝采取的辦法都是“羈縻政策”。
羈就是牽牲口的繩子,縻就是牲口的籠頭,“羈縻”也就是說,中原王朝憑借著軍事、經濟等方面的優勢,對蠻荒之地的少數民族給予籠絡的策略。
除了每年趁著少數民族首領進貢之際,慷慨大方地向邊疆少數民族代表們饋贈價值不菲的財貨,更為重要的是,中原王朝往往會使出慣用的兩招從政治上對各族首領加以籠絡。
第一招便是封官許愿,任命少數民族首領世襲。這樣做的好處是當地少數民族頭人的權益得到了保障,土著上層不出問題,底下自然也不會鬧出什么動靜來。
第二招就是“改土歸流”,所謂的“改土歸流”就是剝奪土著頭目的權益,土著頭人不再負責掌管本民族的事務,朝廷會派出官員直接統轄一個地方的治安、司法等乃至方方面面的工作。
古代中原王朝用羈縻政策換來的更多的是異域蠻族對中央政權的臣服,其實,從本質來看,“羈縻政策”說明白點,就相當于“大哥”收了幾個“小弟”,“小弟”只要圍著“大哥”轉就行。
但如果弱弱問一句:“大哥”要是變成了窮光蛋,“小弟”還做跟班嗎?
當然不會!
“羈縻政策”的最大缺陷莫過于管理的松散,它并非是中原王朝對地方郡縣強有力的掌控,而是以籠絡為前提牽引起來的松散聯盟。
有福大家同享,有難你就自個兒去承擔!
而實際上,中原王朝對安南的管理在很長時間里實施的都是“羈縻政策”,盡管中原王朝也曾在安南開府設衙,并派駐“流官”管理安南,但長久的“羈縻政策”也使得安南本土的土著豪強勢力急劇抬頭,到了五代十國時期,藩鎮割據的局面,更是加劇了這種現象的猖獗,此后,安南出現了曲氏、吳氏、權氏、丁氏等一批批安南本土世家大族,這些世家大族的存在又使得安南的離心力進一步加強。
迭代換血安南能夠在經歷了長達1000多年的“北屬時期”依舊始終不忘癡癡念想的“獨立”,根本性的原因除了上述講到的地理位置和管理模式等客觀因素,最重要的還是在于迭代換血問題。
何謂“迭代換血”?君不見當年俄羅斯收回克里米亞的軼事?克里米亞原本屬于韃靼人的家園,蘇聯時期給克里米亞半島上的韃靼人來了個“大換血”,原住居民韃靼人瞬間變成了俄羅斯人,島上公民一投票,十拿九穩并入俄羅斯,這也就是“大換血”得來的好處。
當然,我們不提倡俄式“大換血”,提倡的是文明水乳交融的逐漸演進,譬如,當年秦始皇發起秦征百越之戰后,為了解決百越地區脫離秦帝國的后患,秦始皇從中原一次性遷移50萬人口至嶺南,最終順利實現了對兩廣大地的同化,足見我們老祖宗“迭代換血”招數遠比俄式的“換血”更為文明。
而采取“迭代換血”解決安南獨立的問題,就必須得要一個平和的政權做后盾,在這方面可以仿效明朝沐氏子孫世鎮云南的做法。
沐英是朱元璋義子,洪武十六年,朱元璋下詔令藍玉、傅友德班師回朝,而獨留沐英鎮守云南。云南地區雖然歷經數千年發展,可到了明朝初期依然是個非常落后的蠻荒之地,少數民族更是多如牛毛,至今云南都是全國民族成分最為復雜的省份。
明朝通過讓沐氏家族鎮守云南之地270多年,云南的沐氏家族的開發下也逐漸融合到了中原王朝的懷抱中,這種不用“流官”,而用一鎮藩王治理的模式,最大的好處是可以一定程度上杜絕部分貪墨兇殘“流官”的出現,同時,在朝廷的監視之下,藩王們也不敢胡作非為,藩王鎮守制度的穩定性也確保了一地的平安。
因此,綜上所述,古代中原王朝從未真正征服過安南既有地理位置和管理模式等問題,也有“迭代換血”和藩王鎮守制度的缺失。
倘若采取“迭代換血”和藩王鎮守這兩個招數,安南即便有心獨立也是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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