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年間(jian)“詐尸案”是(shi)怎么(me)回事?詐尸的(de)是(shi)誰?小編帶(dai)來(lai)詳細的(de)文章供(gong)大(da)家參考。
在(zai)我國古代(dai)浩繁卷(juan)帙(zhi)的(de)筆記小說中，記載有大量的(de)奇(qi)案(an)、詭(gui)案(an)、懸案(an)，囿(you)于科學不昌，古人常常以(yi)“鬼怪靈異”作解，而本欄目則試(shi)圖用現代(dai)科學結合(he)歷(li)史考據，給這些奇(qi)案(an)、詭(gui)案(an)、懸案(an)做出全(quan)新(xin)的(de)合(he)理解釋(shi)，以(yi)便讀者們了解到：詭(gui)非鬼，機巧萬(wan)端終有解;謎莫迷，閱盡千帆(fan)道尋常。
子夜時分。
黑黢(qu)(qu)黢(qu)(qu)的刑(xing)部大牢，寂靜如死，上百(bai)名囚犯關(guan)押在四間(jian)老監房里，“矢溺皆閉其中，與(yu)飲食之氣相薄”，再加上六月的暑氣蒸騰，到處(chu)都彌漫著難聞的臭味兒。
傍晚時分(fen)，剛剛絞(jiao)死(si)了一個(ge)囚(qiu)徒(tu)，尸體就(jiu)存放(fang)在隔(ge)壁(bi)預先備(bei)好的棺材里，準(zhun)備(bei)后半(ban)夜(ye)拉出去埋(mai)掉。幾個(ge)獄卒和監絞(jiao)官早已熟絡，便邀請他喝酒(jiu)，殺(sha)殺(sha)“晦氣(qi)”，有(you)個(ge)腿快的還專門(men)(men)(men)跑(pao)到前門(men)(men)(men)外門(men)(men)(men)框胡同買了復(fu)順齋的醬(jiang)牛肉(rou)下酒(jiu)。正在微(wei)醺(xun)之時，突(tu)然，隔(ge)壁(bi)屋(wu)里傳來了動靜，幾個(ge)人不禁停(ting)住了杯盞(zhan)，面(mian)面(mian)相覷。那(nei)屋(wu)子(zi)除了裝有(you)尸體的棺材，別無他物，難(nan)道是老鼠(shu)在作怪?
他(ta)們提著油燈摸到(dao)了隔(ge)壁屋，燈光如豆，在四壁間照來(lai)照去，卻哪里看到(dao)什(shen)么老鼠。
正(zheng)在(zai)這時，聲(sheng)音又起，竟(jing)是(shi)從停放(fang)在(zai)屋子正(zheng)中的(de)棺材(cai)里(li)發出(chu)的(de)：先是(shi)極其痛苦的(de)幾聲(sheng)呻吟(yin)，接著是(shi)一聲(sheng)長喚：“人去矣(yi)，我可出(chu)也!”
油燈啪啦一聲打落(luo)在地，黑(hei)暗(an)中(zhong)，能看到每個人慘白如紙(zhi)的面孔(kong)……
這不是(shi)什(shen)么鬼怪故(gu)事(shi)，而是(shi)清代著名學(xue)者錢(qian)詠記錄在《履園叢話(hua)》第(di)一卷(juan)里(li)的真(zhen)實事(shi)件，事(shi)件發生在康熙五十(shi)三(san)年(nian)六月(yue)二十(shi)日(ri)(公元1714年(nian)6月(yue)2日(ri))。
“同乳兄弟”是國蠹
事情還(huan)要(yao)從康熙(xi)五十一年的“張伯行噶禮互參案”說(shuo)起。
眾所(suo)周知，康熙大帝(di)是(shi)中國歷史上(shang)罕見(jian)的(de)英主，不僅雄才大略，而(er)且為人善良寬厚(hou)(hou)。清代禮親(qin)王愛新覺羅·昭(zhao)梿在(zai)《嘯亭雜錄》里(li)這樣寫道(dao)：“(康熙)天資純(chun)厚(hou)(hou)，遇事優(you)容(rong)，每(mei)以寬大為政，不事溪刻。”
康熙(xi)(xi)平(ping)定天下后(hou)，對幫他獲得巨大成就(jiu)的明(ming)珠、曹(cao)寅等朋(peng)友和功(gong)臣極(ji)為“義氣”，《嘯亭雜錄》提到康熙(xi)(xi)對枉(wang)法諸臣“茍可宥之(zhi)，必寬縱之(zhi)，如明(ming)相(明(ming)珠)雖(sui)貪擅，上念(nian)其籌(chou)畫三逆之(zhi)功(gong)，時加警策，終未置之(zhi)極(ji)典”。所(suo)以(yi)到了康熙(xi)(xi)朝后(hou)期，政(zheng)局未免文恬武嬉，貪污(wu)成風(feng)。
噶禮也是其中之一。
如果單(dan)純看(kan)噶禮的(de)(de)履歷，看(kan)不出(chu)什么究竟，只(zhi)知道他在康(kang)(kang)熙三十(shi)五年，康(kang)(kang)熙帝親征噶爾丹時曾督(du)運軍(jun)糧，在陛見時應答有度，得到康(kang)(kang)熙帝賞識，自此平步青(qing)云(yun)……其實(shi)這里面隱藏(zang)了一個(ge)重要(yao)的(de)(de)人際(ji)關系，那就是：噶禮的(de)(de)媽媽是康(kang)(kang)熙帝的(de)(de)乳母，噶禮和康(kang)(kang)熙是“同乳兄弟”，這份情(qing)誼使康(kang)(kang)熙帝勢(shi)必會重用噶禮。
康(kang)(kang)(kang)(kang)熙(xi)三十(shi)(shi)八年，噶(ga)(ga)(ga)禮被實授山西巡撫(fu)，自此開(kai)始(shi)了(le)貪污生涯，曾任嘉慶(qing)朝兩(liang)(liang)(liang)江總督的梁章鉅在(zai)《歸田(tian)瑣(suo)記》卷(juan)五(wu)中，記述了(le)噶(ga)(ga)(ga)禮的不法行徑：康(kang)(kang)(kang)(kang)熙(xi)四(si)十(shi)(shi)二(er)(er)年他“貪婪(lan)無厭，虐吏害民，計贓(zang)數十(shi)(shi)余(yu)萬”，康(kang)(kang)(kang)(kang)熙(xi)四(si)十(shi)(shi)五(wu)年他將“通省錢糧每兩(liang)(liang)(liang)銀索火耗銀二(er)(er)錢，除貼補各處虧空外，入己(ji)銀共(gong)四(si)十(shi)(shi)余(yu)萬兩(liang)(liang)(liang)”，而(er)面對御(yu)(yu)史(shi)們接二(er)(er)連三的參(can)奏，康(kang)(kang)(kang)(kang)熙(xi)帝(di)始(shi)終沒有派員(yuan)往審，只是一次又一次下旨命噶(ga)(ga)(ga)禮明白回(hui)奏，等于(yu)是給(gei)噶(ga)(ga)(ga)禮狡辯(bian)的機會，最(zui)后連吏部(bu)都看不下去了(le)，提(ti)出應差大臣察審，康(kang)(kang)(kang)(kang)熙(xi)帝(di)不允(yun)，折騰來(lai)去，最(zui)后竟把參(can)奏噶(ga)(ga)(ga)禮的御(yu)(yu)史(shi)給(gei)革職了(le)。
康熙(xi)四十(shi)八(ba)年，噶(ga)禮被任命為戶(hu)部(bu)侍郎，旋擢兩江總(zong)督(du)。正所謂小節(jie)不懲(cheng)，必成大(da)奸(jian)，貪污無度(du)的噶(ga)禮竟然(ran)官運亨通，他就必然(ran)要犯(fan)下更大(da)的罪(zui)行(xing)。
但(dan)是終于(yu)有個人擋(dang)住了他(ta)的去路，此人名(ming)叫張伯行。
下毒弒母天不容
康熙五(wu)十(shi)(shi)一(yi)年二月，時任江(jiang)(jiang)蘇(su)巡撫的張伯(bo)行疏劾噶禮于(yu)上(shang)年江(jiang)(jiang)南鄉試中做手腳，“得銀五(wu)十(shi)(shi)萬兩(liang)，徇私賄賣舉人”，一(yi)時引(yin)起(qi)朝野震動(dong)。一(yi)來(lai)，科考上(shang)的舞弊最(zui)容(rong)易(yi)引(yin)起(qi)士子不滿，引(yin)發大案;二來(lai)，張伯(bo)行是康熙朝有名的清官，對官場腐敗深惡(e)痛絕，又秉(bing)性(xing)耿直，是個人見(jian)人怕的“刺兒(er)頭”，他(ta)與噶禮開撕，不能(neng)不惹動(dong)天下人側目(mu)。何(he)況張伯(bo)行在奏疏中那句“督臣敢(gan)(gan)于(yu)欺皇(huang)上(shang)、負皇(huang)上(shang)，臣則(ze)斷(duan)不敢(gan)(gan)顧念身家，畏避權(quan)勢”，等于(yu)指著(zhu)康熙的鼻(bi)子說“你管不好(hao)你的狗(gou)，我來(lai)管，而且我才不管他(ta)是不是你的狗(gou)”，此(ci)疏一(yi)出，“遠近抄(chao)誦(song)稱快，一(yi)時紙(zhi)貴”。
康(kang)熙剛開(kai)始還想維護(hu)噶禮(li)，但是偏(pian)偏(pian)有個(ge)最(zui)該維護(hu)噶禮(li)的人，站出來支持張伯(bo)行了。
這個人(ren)就是(shi)噶禮的母親、康熙(xi)的乳母。
《嘯亭雜錄(lu)》卷十(shi)有言，噶禮(li)的母(mu)親“不喜禮(li)之(zhi)所為”，張(zhang)伯(bo)行(xing)彈劾噶禮(li)的時候，有一(yi)天老(lao)太太正好去(qu)孝惠章皇后(hou)處問安(an)，遇到康(kang)(kang)熙，康(kang)(kang)熙“詢其子所為，何以與(yu)張(zhang)齷齪，其母(mu)乃言其子貪狀，且言張(zhang)之(zhi)冤譴(qian)”，康(kang)(kang)熙帝(di)動容道：“其母(mu)尚恥(chi)其行(xing)，其罪不容誅矣(yi)!”
古時的(de)(de)乳母，往(wang)往(wang)真的(de)(de)會(hui)把感(gan)情傾注在自己(ji)哺育的(de)(de)那個(ge)(ge)并沒有血緣關系的(de)(de)孩(hai)子身(shen)上。噶禮的(de)(de)母親這一(yi)舉(ju)動(dong)，可(ke)以(yi)理解為不允許自己(ji)的(de)(de)一(yi)個(ge)(ge)孩(hai)子禍害(hai)另(ling)一(yi)個(ge)(ge)孩(hai)子的(de)(de)天下。噶禮得知此(ci)事(shi)，不但不思悔改(gai)，還(huan)犯下了一(yi)件駭人聽聞(wen)的(de)(de)罪(zui)行：指使家人在飯菜里下毒(du)，想毒(du)死這個(ge)(ge)“多嘴多舌”的(de)(de)老娘!
老太太命大，沒死成，踉踉蹌(qiang)蹌(qiang)地(di)跑到都(dou)察(cha)院告(gao)狀去了。
前兩年，個(ge)別地區(qu)出(chu)(chu)現打罵父(fu)(fu)母、或因為財(cai)產問(wen)題把父(fu)(fu)母告上法庭的(de)新聞，其實這(zhe)類事情擱(ge)在古(gu)代(dai)處理起來(lai)特別簡(jian)單——死刑。別說當面罵父(fu)(fu)母了，背地里罵父(fu)(fu)母都(dou)一(yi)樣。因為古(gu)人(ren)是(shi)把“不(bu)(bu)孝”列入“十(shi)(shi)惡”大罪的(de)，而“十(shi)(shi)惡不(bu)(bu)赦(she)”。可想而知當朝野(ye)得(de)知噶禮(li)毒殺母親時(shi)的(de)嘩然。康熙(xi)氣得(de)差點(dian)把龍案掀了，立刻將噶禮(li)下(xia)了刑部大牢，然后(hou)又查出(chu)(chu)噶禮(li)貪腐之巨，合計“房產七十(shi)(shi)五處，地一(yi)百余頃(qing)，當鋪十(shi)(shi)三所(suo)”。
看到這份“查抄清單”，康(kang)熙帝厲聲責問滿朝文(wen)武：“噶禮贓(zang)銀(yin)甚多，如此恣行(xing)貪污，婪贓(zang)累(lei)累(lei)，何竟無一人劾奏?!”這話(hua)便有些不講理了(le)，從(cong)噶禮貪污開(kai)始，前(qian)前(qian)后(hou)后(hou)彈劾他的奏章就沒(mei)停過，要不是皇上維護(hu)，何以養虎成巨?
不(bu)過，也有歷(li)史(shi)學(xue)家(jia)考據，認為噶禮(li)(li)的(de)被(bei)誅實則是(shi)因為“黨附太子(zi)”，策劃讓太子(zi)“早謀繼位”。按史(shi)料所(suo)載(zai)，查抄噶禮(li)(li)家(jia)產與再次廢太子(zi)胤礽相隔只兩個月，皇朝慣例，這么短(duan)的(de)時間(jian)，不(bu)可能連續掀起兩起完全無干的(de)“大案”，此二者必有聯(lian)系，甚至可以(yi)理解為“查噶禮(li)(li)”是(shi)“廢太子(zi)”的(de)前奏，是(shi)剪(jian)除胤礽羽翼的(de)舉(ju)措。
“詐尸”其實是未死
《履園叢話(hua)》里記(ji)載，都察(cha)院對(dui)噶禮(li)(li)(li)下(xia)毒弒母一案“奉旨廷訊(xun)”，核實案情(qing)無(wu)誤之后，“發(fa)部議(yi)凌遲處死”。康熙恨極了噶禮(li)(li)(li)的辜恩(en)，“命(ming)先將(jiang)噶禮(li)(li)(li)眼珠打(da)出，又(you)割其(qi)兩耳，籍(ji)沒(mei)其(qi)家(jia)，妻子(zi)同謀，法皆斬(zhan)首”。
康(kang)熙(xi)的處置是前所未有的殘酷與可怖，但(dan)是細(xi)細(xi)追究，噶禮(li)的“犯罪升級(ji)”，始作俑者恰恰就是康(kang)熙(xi)本人。設想，假(jia)如康(kang)熙(xi)不以人情(qing)取代法制，堅持(chi)依(yi)法治國，噶禮(li)貪污伊始就加以懲處，頂多流放邊陲或(huo)坐幾年(nian)大(da)牢，絕(jue)不會落得如此(ci)下場吧。
不過，康熙絕(jue)對(dui)沒有想到的(de)(de)是(shi)，由于(yu)他的(de)(de)一(yi)絲善念，噶(ga)禮依(yi)舊找到了逃生的(de)(de)機會(hui)。
《履園叢話》對此事(shi)的記載十(shi)分詳細：行(xing)(xing)刑之前，康熙突然下旨“賜帛(bo)(bo)”，改斬首為絞(jiao)刑，讓噶(ga)禮(li)落(luo)個全尸，噶(ga)禮(li)立刻給監絞(jiao)官行(xing)(xing)賄，讓他在(zai)“帛(bo)(bo)系未絕(jue)時(shi)，即行(xing)(xing)棺斂”，也就(jiu)是(shi)沒有絞(jiao)死，剛(gang)剛(gang)昏厥(jue)就(jiu)裝(zhuang)入棺材。
按照噶禮(li)的計劃(hua)，應該是等棺(guan)材移出(chu)刑部后，監絞官再想辦法將他(ta)救出(chu)，誰知(zhi)(zhi)出(chu)現了本(ben)文開頭(tou)的那一幕：也(ye)許(xu)是挖眼割耳(er)的極痛，噶禮(li)在午夜時分“提前”醒來，在棺(guan)材里(li)自言自語，“聞者大駭，劈(pi)起(qi)棺(guan)”，噶禮(li)“遽起(qi)坐，因耳(er)目(mu)俱無(wu)，不知(zhi)(zhi)所之(zhi)”。
深更半夜，棺材里坐起(qi)一(yi)具“尸體”，眼睛和(he)耳朵里還掛著血，這(zhe)一(yi)幕嚇(xia)壞了刑部的獄卒，更讓監絞(jiao)官肝(gan)膽俱(ju)裂，倘若被皇帝知道自己(ji)收了噶禮的錢，救他(ta)一(yi)命(ming)，豈不(bu)要人(ren)頭落(luo)地?監絞(jiao)官急中(zhong)生智，“懼事泄，一(yi)斧劈倒，連棺焚化，始行(xing)覆命(ming)”。
這等于把噶(ga)禮當成僵尸處置了(le)。
而康(kang)熙帝得(de)知(zhi)噶禮(li)“詐尸”一事之后，頗為(wei)驚詫(cha)，苦笑著(zhu)說(shuo)了一句“這(zhe)奴才(cai)真燒坯(pi)(pi)也”。所謂燒坯(pi)(pi)，是制造陶器的一道(dao)程(cheng)序(xu)，指經過燃燒使(shi)坯(pi)(pi)體(ti)變(bian)得(de)堅硬(ying)，所以，把康(kang)熙的話翻譯(yi)成(cheng)通俗語(yu)言就是：“這(zhe)奴才(cai)還挺命(ming)硬(ying)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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