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游·書憤①

早歲哪知世(shi)事艱，中原北望氣如山(shan)。

樓(lou)船夜雪瓜洲渡②，鐵(tie)馬(ma)秋(qiu)風大散關③。

塞上長城空(kong)自許④，鏡(jing)中衰鬢已先(xian)斑。

出師一表⑤真名世，千載誰堪伯仲(zhong)⑥間。

【注釋】

①書(shu)憤：書(shu)寫心(xin)中(zhong)的郁憤。

②瓜(gua)洲渡(du)(du)：揚州渡(du)(du)口。隆興二年(公(gong)元(yuan)1164年)，三十九(jiu)歲的陸游在京(jing)口(今鎮江(jiang))任通(tong)判(pan)。當(dang)時抗擊金(jin)兵的張浚，以右(you)丞相都督江(jiang)淮諸路軍(jun)馬，往(wang)來于(yu)建(jian)康、鎮江(jiang)，樓船橫江(jiang)，軍(jun)容整肅。

③大(da)散(san)關：位于陜(shan)西寶雞南(nan)郊秦嶺(ling)北麓(lu)，自古(gu)為(wei)“川(chuan)陜(shan)咽喉”。乾(qian)道八年(公元(yuan)1172年)，四十七歲的(de)陸(lu)游曾任王炎幕僚。王炎當時以(yi)樞密使出(chu)任四川(chuan)宣撫使，計劃進兵關中(zhong)，恢復(fu)中(zhong)原(yuan)。陸(lu)游曾多次到過大(da)散(san)關前線。

④塞上長(chang)城空(kong)自許：檀(tan)道(dao)濟自稱(cheng)為萬里(li)(li)長(chang)城。典故出自《南史·檀(tan)道(dao)濟傳》，南朝時宋文(wen)帝病(bing)危，其弟劉義康恐名將檀(tan)道(dao)濟日后難以鉗制，便假作詔書(shu)(shu)，殺害了檀(tan)道(dao)濟及(ji)其所有的(de)兒子，臨刑前(qian)，檀(tan)道(dao)濟憤(fen)怒地喊：“乃(nai)復壞汝萬里(li)(li)之長(chang)城。”(《宋書(shu)(shu)·檀(tan)道(dao)濟列傳》)

⑤出師一表：指諸葛(ge)亮(liang)的(de)《出師表》。

⑥伯仲：兄弟之間的老大(da)和老二(er)。

賞析

這首詩寫于宋孝宗(zong)淳熙(xi)十(shi)三年(nian)(公元1186年(nian))春。陸游(you)以(yi)(yi)“擅權”之罪罷官還(huan)鄉已(yi)有六年(nian)。此時六十(shi)一歲的他再被(bei)起用，感慨萬端。他自(zi)嘲(chao)當(dang)年(nian)血氣方剛，以(yi)(yi)為憑著(zhu)一腔熱(re)血就可以(yi)(yi)收(shou)復中原(yuan)。哪知世事艱險，自(zi)己(ji)傾力主戰，卻反(fan)遭迫害，壯志難酬(chou)。回想(xiang)往日(ri)宋軍在(zai)瓜(gua)洲、大散關兩(liang)地(di)英勇抗敵的舊事，令人振奮。可是當(dang)年(nian)的豪(hao)情(qing)壯志早已(yi)落(luo)(luo)空，如(ru)今兩(liang)鬢斑白，只落(luo)(luo)得對鏡長嘆。諸(zhu)葛亮堅持北伐(fa)，千百(bai)年(nian)來，有誰能與之相提并(bing)論呢？

這里詩人以典明志，包含(han)了對諸葛亮的(de)(de)無限仰慕之(zhi)情。詩人雖已六旬，但依(yi)然渴望建功立業，正所(suo)謂：“烈(lie)士暮年，壯心不已。”這首詩中(zhong)，在詩人把當(dang)年的(de)(de)雄心壯志和(he)如今的(de)(de)鏡中(zhong)白發來比較，將(jiang)昔日(ri)的(de)(de)抗(kang)金勝(sheng)利(li)與(yu)今日(ri)的(de)(de)自(zi)毀長城來比較，巧(qiao)用典故，旗幟鮮明，辛辣地諷(feng)刺了投降派(pai)迫害忠良、茍且偷安(an)的(de)(de)丑(chou)態，同時(shi)也展示了詩人自(zi)己(ji)堅持抗(kang)戰、恢(hui)復中(zhong)原的(de)(de)決心。讀來倍(bei)感豪(hao)邁，氣勢(shi)恢(hui)弘。體現了陸詩兼收并蓄的(de)(de)現實主(zhu)(zhu)義(yi)和(he)浪漫主(zhu)(zhu)義(yi)的(de)(de)特點，詩風宏麗、熱情奔放。陸游以其強烈(lie)的(de)(de)愛國主(zhu)(zhu)義(yi)精神和(he)卓越的(de)(de)藝術成就(jiu)，在中(zhong)國文(wen)學史上獲得了重要(yao)地位(we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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