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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艷梅《總是人間苦,一醉解千愁》

大道家園 2023-07-15 21:45:10

 春階兄的小說讀過好多篇,他喜歡寫酒,無論是歷史掌故,還是民間習俗,但凡和酒有關的,他都有興趣,也都寫得格外生動。論及小說味道,既如淺酌,亦如暢飲;于小說氣韻,既有微醺的輕盈,也有宿醉的凝重。有人喜歡寫酒場和酒桌文化,其實是借酒寫官場勾心斗角,寫商戰暗藏殺機。春階兄不是,他筆下的酒,熱乎乎地流動在人心里,他寫喝酒,獨斟,對酌,一村人開懷暢飲,都有著對酒的鄭重。酒在春階兄小說中,不是勘察人性的媒介,而是孤獨者的心靈歸宿。

一、離鄉者的倫理糾纏

多年前,第一次讀到春階兄的小說,就是那篇《滿村酒香》,真是頗為驚艷。《滿村酒香》有著沉重的歷史縱深感,這篇《雪夜泥醉》則帶有尖銳的人生悲涼感。對于每一個從鄉村走出來,收入稍微高點,或者有點權力的人,遠在老家的七姑六婆、鄉親鄰里,就難免有無數瑣碎的求助和期待。不斷去照顧和滿足他們的要求,自己會活得非常累;如果一件事不能滿足,就會背上忘本的罪名。“人一闊臉就變”可能并不是背后說說,甚至有時候來自長輩的當面教訓。親情和鄉情就這樣成為永遠的生活負累和道德背負。

大家族與小家庭的矛盾是小說中的一條重要線索。這個矛盾與中國傳統文化和社會基本結構有關。傳統宗法社會民間信奉的就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近代以來,中國城鄉之間流動性不斷增加,尤其是1980年代以來,隨著市場經濟發展,高等教育擴招,越來越多的鄉村人口進入城市,讀書就業,安家落戶,其中一部分人事業有成,有了一定社會地位,成為整個家族的支撐。

逄春階小說《雪夜泥醉》中主人公景之就是這一群體中的一員,人到中年,面對內憂外困,心力交瘁。妻子的嘮叨指責,老家人的生死變故,讓他大年夜寧愿在街頭游蕩,也不愿意回家。既不愿意回老家面對親人不停的追問和求乞的目光,也不愿意回到小家聽妻子各種說教。小說順序記述了一連串的生活瑣事。老家的大舅、小舅、小姨、哥哥、表弟、姐姐各種缺錢、病痛、打官司和意外事故,都等待他伸出援手。生活本已艱難,再加上人心涼薄,更讓人倍覺人世凄惶。妻子對錢和人都管得很緊,不喜歡老家人來打擾,經常冷臉相對甚至惡語相加。也不是沒有渴望,一家人團聚,沒有懷疑,沒有指責,吃著老娘包的熱騰騰的水餃,聊聊天,敘敘舊,可惜因為沒有足夠的金錢和權力幫助所有親戚解決問題,景之選擇了逃避,懷著不安、后悔、疑慮、孤獨和傷感,一個人在大年夜,在大風雪里,在異鄉的城市,孤獨徘徊。小說至此,寫出了城鄉之間那顆無處安放的靈魂。

二、鄉村價值觀念的變遷

實行社會主義市場經濟三十年,鄉村和城市都發生了巨大變化。于鄉村而言,一方面,凝滯不動的小農意識和文化惰性依然如故;另一方面,新的生活方式和社會形態帶來了價值觀的嚴重混亂。當下鄉村的物化傾向嚴重,逄春階在小說中借助不同人物之口反復說:老家是只認錢不認人了。親情異化,鄉情淡薄,有家難回,有鄉難奔,甚至害怕老家的人總是給自己找麻煩,成為一種普遍的社會心理。發達與忘本,就像一對孿生兄弟,折磨著離鄉者脆弱的情感,也折磨著絕望中掙扎的鄉親。

小說中寫到了很多細節,買了牛,表弟媳婦不領情,二姑病了,還要景之出錢,真是里外不是人。大哥喜歡顯擺吹牛,要求景之幫忙找人升官,對于景之從電視臺工商部調到文藝部非常惱火。小姨因為被計生辦抓錯打掉了牙齒,一直索賠不成,無處申訴,小心翼翼討好景之期待他能幫忙討回公道,可是景之同樣無能為力。表弟車禍,小舅車禍,舅媽死了,小舅讓景之幫忙索要舅媽的賠償費。小說渲染了一個無聲的黑白雪夜,對照紅色的春聯,炸裂的鞭炮,記憶里故鄉小路上所有時光的色彩,只剩下大舅車禍后地上的那一攤血跡。

一百年前,魯迅寫故鄉,小說中的鄉土中國包含著眼前蕭索的村莊,小說敘事人仍舊對鄉村改造懷有期望和信心。那么,什么時候,故鄉不知不覺已經完全變成了異鄉呢?三四十年代,沈從文、巴金等人寫下了知識分子漫長的精神還鄉道路。新時期以來,鄉土小說中的故鄉依舊保持著兩種形態,精神的理想國和現實的烏托邦。逄春階筆下的故鄉已經面目全非,從外到內完全是異鄉。不僅僅是外在的變化,樹都砍光了,路也拓寬了;更主要是內在的變化,是倫理秩序和價值觀的變化。從鄉村走出去的知識分子背負著故鄉的沉重親情債務,并沒有改造鄉村的任何能力和愿望,與故鄉的隔膜愈來愈根深蒂固,甚至寧可大年夜浪跡在異鄉街頭的大風雪中,也不愿、不敢回鄉。知識分子敗給鄉村現實,情感的力量遠遠不及金錢實利。金錢權勢對人心的腐蝕非常可怕,古風醇厚的鄉土倫理秩序已經蕩然無存,情感共同體也失去了依托。知識分子并沒有道德上的優越感,文藝部也無法成為精神樂土,無非是不想被金錢左右。現實生活中做不到游刃有余,不得不面對鄉村倫理缺位、自身進退兩難的困境。

三、底層人生的辛酸

底層是近些年作家們集中觀照的對象,底層文學熱有著復雜的社會背景和現實訴求。鄉村問題很多,城鎮化這一藥方并不能夠包治百病。《雪夜泥醉》中,老同學因為包工頭跑了,拿不到工錢向景之求助。看門的老趙頭與一群流浪貓為伴,差點在大年夜死于火災。吉祥酒館的夫妻兩個因為一條炸魚怒目相對大放悲聲。夫妻倆開飯館小本生意慘淡經營,一年到頭掙不了幾個錢,回老家過年成為巨大的負擔,做個小生意又被工商勒索。一盤花生,一盤木耳,一盤芹菜炒肉,一瓶白酒,吉祥和景之兩個人喝得感慨萬千。回憶里有著童年的快樂,看著眼前各自的生活,兩個人無限傷感。說起不回老家的原因,都是因為各種沉重的親情索取,讓回鄉之路變得無比心酸和艱辛。一條掉進爐灰里的炸魚,就像生活的希望,不能說沒有,卻又被太多塵埃湮沒遍體鱗傷。對于吉祥夫婦這樣的普通人,真的只是生存就已經拼盡全力。寂靜而又熱鬧的大年夜里,吉祥妻子無法抑制的哭聲,讓平凡人生顯現出千瘡百孔的真相。

小說末尾,黑漆漆的夜,一群饑餓的流浪貓,半袋子帶著皮帶著土來自家鄉的花生,景之和工地上看門的老趙頭喝到爛醉如泥。老趙頭搓下花生殼上的干土送進嘴里,就像吃藥一樣,用一口酒送了下去。這是怎樣的一種情感啊,老趙頭眼里的淚,就這樣一滴一滴滑落滿是皺紋和灰塵的臉,一直流進讀者心里。多少人就像一塊泥土,只是已經離開了家鄉的大地,流浪的泥土,在城市中漂泊輾轉,最終成為被厭棄的塵埃。一把故鄉的土,就像一味藥,卻無法真的慰藉內心的孤獨和兩難。

小說結尾寫道:“門外,鞭炮聲開始炸響,整座城市炮火連天,煙火彌漫。”兩個爛醉如泥的異鄉人,定格在這個舊年夜背景下。酒,給沉重的日常生活帶來片刻的輕盈;夜色,覆蓋了回家的路和無路可走的孤獨者。逄春階沒有刻意渲染人世艱難,也不回避生活悲苦,他寫出了我們每一個站在回鄉路口的人滿臉的憂戚之色。表面上,我們活得很熱鬧;夜深人靜時,我們的心四分五裂流離失所,這篇小說,給我的不只是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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