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檢時，我把手機塞進了(le)隨身的雙肩包里。上(shang)了(le)大巴(ba)車(che)找到座位(wei)號，想(xiang)知道還有幾分鐘(zhong)發車(che)，就看了(le)一眼掛在(zai)前面的鐘(zhong)表。

通常，每輛(liang)大巴車上(shang)都(dou)是有鐘表的。

表上顯示的(de)時間(jian)是(shi)(shi)2點多。一看就(jiu)是(shi)(shi)停擺了。這輛車是(shi)(shi)9點發(fa)車。

我只好掏(tao)出手機，看(kan)了看(kan)時間是8點55分。

一個人坐車，很(hen)容易思緒飛揚。

就想到，也(ye)曾留意到，很多公共(gong)場(chang)所的鐘表，是(shi)停擺(bai)的。

在大巴車(che)上，在候(hou)車(che)室，甚至在學校……

很多鐘表(biao)，形(xing)同虛設(she)。

當然，現在幾乎是(shi)人手一部手機，即便(bian)不戴(dai)手表，不揣懷表，沒有(you)掛鐘鬧鐘落地鐘，不看日晷不看太陽陰影，也隨時(shi)隨地能夠知道準確的時(shi)間。

可是，在(zai)懸(xuan)掛了鐘表的地(di)方(fang)，為什么不讓它走起來呢(ni)

又不(bu)(bu)是鐘(zhong)表(biao)店，又不(bu)(bu)是珍寶館(guan)，掛在那里又不(bu)(bu)走的(de)鐘(zhong)表(biao)，又不(bu)(bu)是擺設，真是令人難以(yi)忍受。

難道是時間停(ting)滯(zhi)不前了嗎(ma) 難道是無(wu)人管理(li)的(de)(de)孤(gu)兒(er)嗎(ma) 超(chao)市里把客人拿(na)到購物籃(lan)又丟掉、不結賬的(de)(de)商品稱(cheng)為(wei)“孤(gu)兒(er)”，無(wu)人管理(li)、不再走時的(de)(de)鐘表，才像孤(gu)兒(er)，我往往能看到那巨大的(de)(de)時間里的(de)(de)孤(gu)獨。

恨不(bu)能買節電池為(wei)其(qi)更換！讓它走起來！

上一次，是四年前。

那年，我女(nv)兒剛考上一所高中。開學不(bu)久，去開家(jia)長會，通常(chang)家(jia)長會不(bu)讓(rang)開車不(bu)讓(rang)騎車進(jin)學校，那天是步行去的。

一進(jin)學校(xiao)(xiao)就看到校(xiao)(xiao)門口西墻上(shang)掛的(de)(de)那個直(zhi)徑很大的(de)(de)鐘表，是形同虛設的(de)(de)。晚上(shang)7點開(kai)家(jia)長會，鐘表指(zhi)向的(de)(de)時間誤差太明(ming)顯。

大(da)(da)概(gai)早就(jiu)(jiu)停擺了(le)，大(da)(da)概(gai)暑假(jia)前(qian)就(jiu)(jiu)停擺了(le)，大(da)(da)概(gai)傳(chuan)達室的人也(ye)覺得那表(biao)不(bu)重要，現在(zai)誰還看表(biao)啊(a) ！大(da)(da)概(gai)校長老師們也(ye)不(bu)會覺得那表(biao)不(bu)走(zou)了(le)，是什(shen)么(me)了(le)不(bu)起的事，能代表(biao)什(shen)么(me)。

但我作為一個新生的家長，作為也(ye)是做過很(hen)多年管理(li)的人，立刻就透過現象看到了本質。

“管理無(wu)小事(shi)，細節即文化”啊。

學(xue)校(xiao)(xiao)是搞教(jiao)育(yu)的，如果(guo)校(xiao)(xiao)門口的鐘(zhong)(zhong)(zhong)表不走(zou)(zou)時了，學(xue)校(xiao)(xiao)食堂的鐘(zhong)(zhong)(zhong)表不走(zou)(zou)時了，教(jiao)室的鐘(zhong)(zhong)(zhong)表不走(zou)(zou)時了，校(xiao)(xiao)長沒(mei)(mei)發(fa)現(xian)，教(jiao)導主任沒(mei)(mei)發(fa)現(xian)，老師沒(mei)(mei)發(fa)現(xian)，傳達(da)室人員沒(mei)(mei)發(fa)現(xian)，學(xue)生也沒(mei)(mei)發(fa)現(xian)……或者(zhe)說(shuo)，大家都視而不見，說(shuo)明(ming)什么

說大(da)了是(shi)管理不到位，說小了是(shi)普遍的(de)沒有責(ze)任心。

家長(chang)(chang)會(hui)那天(tian)把學生分成了若干小組(zu)(zu)，有專門的老師(shi)(shi)負責(ze)對(dui)接。我分到了化(hua)學老師(shi)(shi)一組(zu)(zu)，家長(chang)(chang)會(hui)結(jie)束，幾個家長(chang)(chang)跟著化(hua)學老師(shi)(shi)去她辦公(gong)室。

老師(shi)辦(ban)公(gong)室在三樓(lou)(lou)。樓(lou)(lou)道里(li)的燈壞了，我們是摸黑(hei)上去的。

化學老師(shi)留了電話，讓給(gei)學校提提“寶貴意見和建議。”

我回到家(jia)，猶豫再(zai)三，打電話跟那個(ge)老(lao)師說，“你(ni)們辦公室(shi)過道里的燈壞(huai)了(le)(le)，老(lao)師天天摸(mo)黑，多(duo)不安(an)全啊(a)；學(xue)校門口的鐘表可能(neng)沒電池了(le)(le)，也可能(neng)壞(huai)了(le)(le)，建議讓表走(zou)起(qi)來，也顯得(de)學(xue)校有生機；還有，學(xue)校門口的保(bao)安(an)、包括老(lao)師，也要有自信心、自豪感……”

女兒(er)中考后(hou)拿(na)到錄取通知，我曾去她要就讀(du)的高中踩點，雖然不是(shi)重點高中，但至(zhi)少也是(shi)考上高中了啊。

正值暑假，校(xiao)門緊閉。我在(zai)校(xiao)門口一(yi)(yi)逗留，就成功地(di)引起了(le)(le)保(bao)安的注(zhu)意，很嚴肅(su)地(di)問我干什么的，我就解釋(shi)說閨女考到(dao)這里(li)了(le)(le)，先(xian)來看一(yi)(yi)下。

那個傳達(da)室(shi)工作(zuo)人員，我至(zhi)今記得他不屑的語氣：切(qie)，有什么好看的！

我永遠都會記(ji)得(de)他(ta)說(shuo)這話的(de)(de)語氣(qi)。覺得(de)他(ta)不僅(jin)看不起自己(ji)工(gong)作的(de)(de)學校，也看不起考(kao)到那所高中的(de)(de)學生(sheng)，看不起自己(ji)的(de)(de)工(gong)作。

所以，切，近在眼前(qian)的鐘表都(dou)停(ting)擺了，他也看不到。

我以為，那(nei)個鐘(zhong)表掛在校門口(kou)，代表的(de)也(ye)(ye)是學(xue)校的(de)形(xing)象(xiang)，要么就(jiu)讓它走(zou)得準確(que)無(wu)誤，要么就(jiu)撤掉。形(xing)同(tong)虛設的(de)東西，不要也(ye)(ye)罷。

我不以為自己提的“意見和建議”會有效。我只(zhi)是(shi)一個匿名的家長，也(ye)不指望能改變什么(me)。

隔(ge)了段時(shi)間(jian)去接女兒放晚自(zi)習，看到那表已經沒有了。一面白白的墻(qiang)，真干凈。

不管是(shi)一所學校(xiao)還是(shi)一輛大巴(ba)車(che)，不管是(shi)小到一個垃圾桶、還是(shi)一個鐘表，“誰(shui)(shui)負責誰(shui)(shui)管理”應該(gai)是(shi)有(you)清晰界(jie)定的。

大巴(ba)車上的(de)鐘(zhong)表是停擺的(de)，責(ze)任人(ren)(ren)(ren)當(dang)然是大巴(ba)車司機。一個敬業的(de)人(ren)(ren)(ren)、重視(shi)細節的(de)人(ren)(ren)(ren)、 身邊人(ren)(ren)(ren)和事的(de)人(ren)(ren)(ren)、有匠人(ren)(ren)(ren)精神的(de)人(ren)(ren)(ren)……怎(zen)么會(hui)讓自己負責(ze)的(de)空間里有停擺的(de)鐘(zhong)表

在我看(kan)來，那甚至(zhi)是不吉利、不祥(xiang)的表現，一(yi)個(ge)停擺(bai)的鐘。

一個連停擺的(de)鐘表(biao)都 不到(dao)的(de)人，當(dang)然不會注意到(dao)衛生是(shi)(shi)不是(shi)(shi)干凈這種更(geng)小的(de)細(xi)節。今天我乘坐的(de)大巴(ba)車，是(shi)(shi)我這輩(bei)子坐過的(de)最骯(ang)臟(zang)的(de)一輛了。座椅是(shi)(shi)臟(zang)的(de)，窗簾是(shi)(shi)臟(zang)的(de)，安全(quan)帶(dai)是(shi)(shi)油膩(ni)的(de)……

有人告訴我：這很正常。

呵呵。這，才(cai)是不正常的(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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