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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易老(lao)天(tian)難老(lao)，歲歲重陽。

今又重陽，戰地黃花分外香(xiang)。

——毛澤東·《采桑子·重(zhong)陽(yang)》

農歷九月九日，是我國(guo)傳統的節日重(zhong)陽佳節，人們登(deng)高(gao)望(wang)遠(yuan)，放飛(fei)心情；賞菊賦(fu)詩，抒發情懷；曬秋(qiu)品秋(qiu)，慶賀豐收；聚會敬老(lao)，祈(qi)壽納福(fu)......無論何種(zhong)民俗(su)活(huo)動，都表達人們喜悅的心情，優哉游哉，其樂(le)融(rong)融(rong)！

去年，我(wo)(wo)們家的重陽節(jie)別出心裁，別有韻味。我(wo)(wo)們早早謀劃，決定帶(dai)著身體硬朗的母親(qin)，來一場(chang)說走就走的近郊游，爬野山、賞秋(qiu)菊、觀田(tian)園、摘果(guo)蔬，以對詩接龍的形(xing)式，陪(pei)獨居的老母親(qin)過(guo)節(jie)祈福。

登高遠眺，抒發壯闊(kuo)情志

我們一(yi)家先到不遠(yuan)處的尖子山(shan)(shan)，攙扶著母親，慢慢攀爬到山(shan)(shan)頂，放眼遠(yuan)眺，視野開闊，情思飛揚。受此感染，我不由吟起(qi)了詩(shi)仙李白在宣(xuan)州登山(shan)(shan)的詩(shi)句：

九日茱(zhu)萸熟(shu)，插鬢傷早白。

登高(gao)望山海，滿(man)目悲古昔(xi)。

小孫女(nv)菲兒不(bu)甘落后，咿(yi)咿(yi)呀呀接(jie)上(shang)了(le)，她(ta)前不(bu)久學(xue)到了(le)詩佛(fo)王(wang)維(wei)的《九月九日憶山(shan)東兄弟》：

獨在異鄉為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

遙知兄(xiong)弟登(deng)高處(chu)，遍(bian)插茱萸(yu)少(shao)一人。

菲兒還給我們講，王維(wei)作此詩時年方十七(qi)歲(sui)，少年老成(cheng)的王維(wei)孤苦伶(ling)仃(ding)一(yi)人漂泊(bo)在外，遙想(xiang)遠在家鄉的親人重陽登高(gao)，遍插茱萸時，卻發現少了他(ta)自(zi)己。

愛人理了理飄(piao)飛的(de)(de)發絲，不(bu)以(yi)為然地(di)說：“咱們這兒沒(mei)有茱(zhu)萸，重陽插佩茱(zhu)萸的(de)(de)習俗不(bu)適合吧(ba)，況且(qie)李太白的(de)(de)這首詩(shi)詩(shi)意有些悲涼，王摩詰的(de)(de)詩(shi)里(li)也有淡(dan)淡(dan)的(de)(de)哀愁，聽我的(de)(de)——”她抑揚頓挫(cuo)吟哦盛唐詩(shi)人劉禹(yu)錫的(de)(de)《秋詞》：

自古逢秋(qiu)悲寂寥，我言秋(qiu)日(ri)勝春朝。

晴空一鶴(he)排云(yun)上(shang)，便引詩情到碧霄。

愛人(ren)品評道：“你聽聽，劉禹(yu)錫的詩(shi)句(ju)多么壯(zhuang)闊，一(yi)反文人(ren)騷(sao)客悲(bei)秋的頹廢之氣，贊美(mei)高遠(yuan)澄碧的藍天上，一(yi)行白鶴直沖云霄的情(qing)景(jing)，表現詩(shi)人(ren)奮發進取的豪情(qing)和豁達(da)樂觀的情(qing)懷......”

母(mu)親抿著(zhu)嘴兒，似懂(dong)非(fei)懂(dong)聽(ting)我們賽詩(shi)(shi)，菲(fei)兒說：“太奶(nai)奶(nai)，你也(ye)來一(yi)首(shou)詩(shi)(shi)吧(ba)。”母(mu)親笑瞇瞇地說：“菲(fei)兒，俺不會(hui)詩(shi)(shi)不懂(dong)詩(shi)(shi)，俺給(gei)你念一(yi)支《爬(pa)山(shan)謠》吧(ba)。”母(mu)親喃喃哼(heng)起了早年(nian)的一(yi)首(shou)歌謠，仿佛把我們帶(dai)回到久遠(yuan)的記(ji)憶里：“三(san)(san)(san)(san)月三(san)(san)(san)(san)，小三(san)(san)(san)(san)去爬(pa)山(shan)。上山(shan)又下(xia)山(shan)，下(xia)山(shan)又上山(shan)。爬(pa)了三(san)(san)(san)(san)次山(shan)，跑了三(san)(san)(san)(san)里三(san)(san)(san)(san)，濕了三(san)(san)(san)(san)件衫。小三(san)(san)(san)(san)山(shan)上大聲(sheng)喊：‘離天只(zhi)有三(san)(san)(san)(san)尺三(san)(san)(san)(san)！’”

采菊(ju)東籬，覓尋(xun)風雅逸致

我(wo)們且(qie)行且(qie)吟，慢悠悠下山，漫山遍野(ye)(ye)開滿了(le)白亮亮的(de)(de)車矢(shi)菊(ju)(ju)(ju)(ju)、黃(huang)燦(can)燦(can)的(de)(de)金盞(zhan)菊(ju)(ju)(ju)(ju)。我(wo)們邊采這些野(ye)(ye)菊(ju)(ju)(ju)(ju)花做藥(yao)茶，邊輕(qing)嗅著沁人心脾(pi)的(de)(de)菊(ju)(ju)(ju)(ju)花香，泠泠詩(shi)情油然(ran)而(er)生(sheng)。我(wo)想起(qi)了(le)東晉那個“古今隱逸詩(shi)人之宗 ”的(de)(de)老陶，他種菊(ju)(ju)(ju)(ju)品菊(ju)(ju)(ju)(ju)，以菊(ju)(ju)(ju)(ju)為伴(ban)，寫(xie)下了(le)許多關于菊(ju)(ju)(ju)(ju)花的(de)(de)詩(shi)句，我(wo)記起(qi)了(le)一些，乘(cheng)興吟來(lai)：

采(cai)菊東籬下，悠然(ran)見(jian)南(nan)山(shan)。

——《飲酒·其五》

秋菊(ju)有佳(jia)色，裛(yi)露掇其(qi)英。

——《飲酒·其七》

芳菊開林耀(yao)，青松冠巖列。

——《和郭(guo)主(zhu)簿·其二》

酒(jiu)能祛百慮，菊解制(zhi)頹(tui)齡。

——《九日閑居·并序》

陶(tao)淵明也像菊(ju)一(yi)樣不畏繁(fan)霜，凌寒盛開，淡(dan)雅(ya)清逸(yi)，他才(cai)是古今愛菊(ju)第(di)一(yi)人！

我們下(xia)得山來，來到老鄉培(pei)植的(de)(de)秋(qiu)菊圃(pu)園，菊花的(de)(de)品種真多，大小不一(yi)，形(xing)態各異，有平瓣、匙瓣、管瓣，有單(dan)色(se)、復色(se)，白的(de)(de)像(xiang)雪(xue)、黃的(de)(de)似金、紫的(de)(de)若霞，看得我們眼花繚亂，情癡(chi)意迷。菊的(de)(de)花葉的(de)(de)氣味，散發著(zhu)中草藥一(yi)樣(yang)馥郁的(de)(de)馨香(xiang)，讓愛(ai)人誦起了南宋女詞人李清(qing)照的(de)(de)那首《醉花陰》：

東籬把酒黃(huang)昏后，有暗香盈袖。

莫(mo)道不消魂，簾(lian)卷(juan)西風，人比黃花瘦。

兒子說(shuo)：“媽(ma)，你那(nei)是小(xiao)女子情(qing)懷，我(wo)來首(shou)大丈夫氣概的——”他想起了(le)唐末的那(nei)個落第秀才(cai)，桀驁不馴(xun)又犯上(shang)作(zuo)亂的黃巢，凜凜然吟誦(song)他的《不第后賦菊》：

待到秋來九(jiu)月八，我花(hua)開后(hou)百花(hua)殺。

沖天(tian)香陣透長安(an)，滿城盡帶黃金甲。

聰慧的兒媳不禁發問：“你們知道(dao)古(gu)今文人墨(mo)客為何(he)偏(pian)偏(pian)愛(ai)菊嗎(ma) ”她自問自答：

秋叢繞舍似陶(tao)家，遍繞籬(li)邊日(ri)漸(jian)斜。

不是(shi)花(hua)(hua)中偏(pian)愛(ai)菊，此花(hua)(hua)開盡(jin)更無花(hua)(hua)。

原來(lai)晚唐的元稹早用這首《菊花(hua)》，給我們解開了疑問。接(jie)著，兒媳還朗誦(song)了晚唐杜牧的《九日齊山登高》：

江涵秋影雁初飛(fei)，與客攜壺上翠(cui)微(wei)。

塵世難逢(feng)開口(kou)笑，菊(ju)花須插滿頭歸。

兒媳摘了兩(liang)朵(duo)黃艷艷的菊(ju)花(hua)(hua)(hua)，說道(dao)：“咱們(men)沒有茱萸(yu)戴，就像(xiang)小杜那(nei)樣插菊(ju)花(hua)(hua)(hua)吧。”她(ta)把菊(ju)花(hua)(hua)(hua)輕(qing)輕(qing)地簪在(zai)母親(qin)花(hua)(hua)(hua)白的鬢發間，母親(qin)靦腆地笑了，那(nei)笑容燦爛(lan)而溫暖，像(xiang)秋日(ri)明麗的陽光。

母親把蹦(beng)蹦(beng)跳跳采花的菲兒叫過來(lai)(lai)，說：“菲兒，俺出個謎語你來(lai)(lai)猜(cai)：瓣兒紅(hong)，瓣兒黃，不怕(pa)風，不怕(pa)霜，秋風吹來(lai)(lai)撲鼻香——這是什么物兒 ”

“菊(ju)花(hua)，太(tai)奶(nai)奶(nai)，你這謎語太(tai)簡單了！”

“呵呵，太復雜的俺也沒有(you)啊！”

爽(shuang)朗(lang)朗(lang)的(de)笑聲一陣陣傳來，驚起了一群嘰嘰喳喳的(de)小麻雀。

聚會敬老(lao)，獻上美好(hao)祝福

回到(dao)母(mu)親那方清靜簡(jian)樸(pu)的農家(jia)(jia)小院，小弟一(yi)家(jia)(jia)早(zao)已準備好(hao)了(le)一(yi)桌豐盛的午宴。一(yi)家(jia)(jia)人依次(ci)落座后，你(ni)一(yi)言、我一(yi)語，議(yi)論(lun)著郊游見聞，評判誰(shui)(shui)對的詩(shi)多、誰(shui)(shui)接(jie)的詩(shi)妙。正(zheng)討論(lun)得(de)熱鬧，我又(you)出開了(le)“飛花(hua)令”：“重(zhong)陽節現在是法定的老(lao)年節，也(ye)是敬老(lao)節，咱們以敬老(lao)孝(xiao)親為主題(ti)，來對詩(shi)賽詩(shi)，誰(shui)(shui)接(jie)不上來，誰(shui)(shui)要罰酒(jiu)喲！”

小孫女最(zui)先(xian)響(xiang)應，她用清亮亮的童音吟誦了唐人孟郊的《游子吟》：

慈母手中線(xian)，游子身上衣。

臨行(xing)密(mi)密(mi)縫，意恐遲遲歸。

誰言(yan)寸草心，報得(de)三春(chun)暉。

字(zi)字(zi)句句飽含深情，讓我們當兒(er)女當晚輩的(de)(de)漾起(qi)情感(gan)的(de)(de)漣漪，紛紛起(qi)身向白發蒼蒼的(de)(de)母親(qin)敬酒。

席間，大家(jia)有詠唐詩宋詞里的(de)(de)詩句(ju)(ju)，有念(nian)古籍《論(lun)語》《名賢(xian)集》《弟子規(gui)》中的(de)(de)警句(ju)(ju)，表達(da)對尊老(lao)敬(jing)老(lao)的(de)(de)見解，對母親(qin)(qin)的(de)(de)拳拳情(qing)懷。言語不(bu)多的(de)(de)小弟忽然站了起(qi)來，囁嚅地(di)說：“俺(an)肚里的(de)(de)墨水少，學問不(bu)大，俺(an)唱一首歌吧。”他把那(nei)首老(lao)歌《不(bu)老(lao)的(de)(de)爸爸》換了詞兒，改成了《不(bu)老(lao)的(de)(de)媽(ma)(ma)(ma)(ma)(ma)媽(ma)(ma)(ma)(ma)(ma)》，聲情(qing)并茂唱了起(qi)來：“媽(ma)(ma)(ma)(ma)(ma)媽(ma)(ma)(ma)(ma)(ma)、媽(ma)(ma)(ma)(ma)(ma)媽(ma)(ma)(ma)(ma)(ma)，親(qin)(qin)愛(ai)的(de)(de)媽(ma)(ma)(ma)(ma)(ma)媽(ma)(ma)(ma)(ma)(ma)！媽(ma)(ma)(ma)(ma)(ma)媽(ma)(ma)(ma)(ma)(ma)、媽(ma)(ma)(ma)(ma)(ma)媽(ma)(ma)(ma)(ma)(ma)，慈(ci)祥的(de)(de)媽(ma)(ma)(ma)(ma)(ma)媽(ma)(ma)(ma)(ma)(ma)！她(ta)滿口沒有一顆牙，滿頭(tou)是白發，她(ta)整(zheng)天嘻嘻又哈哈，活像洋娃娃！媽(ma)(ma)(ma)(ma)(ma)媽(ma)(ma)(ma)(ma)(ma)、媽(ma)(ma)(ma)(ma)(ma)媽(ma)(ma)(ma)(ma)(ma)，親(qin)(qin)愛(ai)的(de)(de)媽(ma)(ma)(ma)(ma)(ma)媽(ma)(ma)(ma)(ma)(ma)！媽(ma)(ma)(ma)(ma)(ma)媽(ma)(ma)(ma)(ma)(ma)、媽(ma)(ma)(ma)(ma)(ma)媽(ma)(ma)(ma)(ma)(ma)，慈(ci)祥的(de)(de)媽(ma)(ma)(ma)(ma)(ma)媽(ma)(ma)(ma)(ma)(ma)！她(ta)昨天教我(wo)(wo)種(zhong)花，今天又畫花，她(ta)整(zheng)天忙忙又碌碌，全為我(wo)(wo)長大......”

我(wo)們都被小弟(di)沙啞的(de)(de)模仿童(tong)音(yin)逗(dou)得拍掌嬉笑(xiao)，直笑(xiao)得晶瑩的(de)(de)淚(lei)花在眼(yan)圈里打轉(zhuan)轉(zhuan)。在母(mu)親(qin)(qin)倦怠的(de)(de)笑(xiao)影里，我(wo)們殷切祝(zhu)愿，祝(zhu)愿八十歲的(de)(de)母(mu)親(qin)(qin)永遠像年少時那樣美麗，健康永遠、幸福無邊！

在這溫馨的青石(shi)小院(yuan)，我們(men)也殷殷期(qi)待：“待到重陽日，還來就菊花。”和母親把酒話桑麻(ma)，為老人舉杯共祈(qi)愿！

-作者-

劉琪瑞，男，山東郯城人，一位資(zi)深文(wen)學(xue)愛好者，出版散文(wen)集(ji)(ji)《那年的歌聲》《鄉愁是(shi)彎藍月亮》和小小說集(ji)(ji)《河東河西》。本(ben)文(wen)首(shou)(shou)發古詩(shi)(shi)(shi)詞(ci)(ci)(ci)(ci)日(ri)歷（gushicirl），轉載請注(zhu)明。現(xian)在(zai)新建了粉(fen)絲(si)群(qun)以供各(ge)位詩(shi)(shi)(shi)友交流(liu)，想入(ru)群(qun)的朋友，請在(zai)后(hou)臺(tai)輸入(ru)加群(qun)（不是(shi)在(zai)留言區回(hui)(hui)復喔）。唐(tang)(tang)(tang)(tang)詩(shi)(shi)(shi)宋(song)(song)詞(ci)(ci)(ci)(ci)唐(tang)(tang)(tang)(tang)詩(shi)(shi)(shi)宋(song)(song)詞(ci)(ci)(ci)(ci)300首(shou)(shou)唐(tang)(tang)(tang)(tang)詩(shi)(shi)(shi)宋(song)(song)詞(ci)(ci)(ci)(ci)三百首(shou)(shou)唐(tang)(tang)(tang)(tang)詩(shi)(shi)(shi)宋(song)(song)詞(ci)(ci)(ci)(ci)元曲 唐(tang)(tang)(tang)(tang)詩(shi)(shi)(shi)宋(song)(song)詞(ci)(ci)(ci)(ci)精(jing)選回(hui)(hui)復“唐(tang)(tang)(tang)(tang)詩(shi)(shi)(shi)”、“宋(song)(song)詞(ci)(ci)(ci)(ci)”，即可查(cha)詢詩(shi)(shi)(shi)詞(ci)(ci)(ci)(c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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