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有妓曰綠珠(zhu)，美而艷，善吹笛。孫秀使人求之(zhi)。……崇勃然(ran)曰：“綠珠(zhu)吾所(suo)愛，不可得也(ye)。”……秀怒，乃勸倫(lun)誅崇、建。……崇正宴(yan)于樓上，介士到門。崇謂(wei)綠珠(zhu)曰：“我(wo)今為爾得罪。”綠珠(zhu)泣曰：“當效死(si)于官前。”因自投于樓下(xia)而死(si)。——《晉書·石崇傳》
譯文：
石崇(chong)(chong)(chong)有(you)個藝妓名叫綠(lv)珠(zhu)(zhu)，美好艷麗,善吹笛(di)子。孫(sun)秀(xiu)派人(ren)去要。……石崇(chong)(chong)(chong)勃然發怒說(shuo):：“綠(lv)珠(zhu)(zhu)是我(wo)的(de)愛妾，你們是得不(bu)到的(de)。”……孫(sun)秀(xiu)發怒，勸司馬倫(lun)殺石崇(chong)(chong)(chong)和歐陽建(jian)。……石崇(chong)(chong)(chong)正在樓上宴飲，甲士到了門前。石崇(chong)(chong)(chong)對綠(lv)珠(zhu)(zhu)說(shuo)：“今天我(wo)為了你而惹禍(huo)。”綠(lv)珠(zhu)(zhu)哭泣著(zhu)說(shuo)：“我(wo)當在你面前死去來報答你。”便自投于樓下而死。
一
1909年(nian)，在甘(gan)肅發現的南(nan)宋(song)平陽木刻年(nian)畫(hua)(hua)《隋(sui)朝窈窕呈傾(qing)國(guo)之芳(fang)容》（也稱為《四美(mei)圖》），畫(hua)(hua)的是王昭君(jun)、趙飛燕、班姬(ji)、綠珠(zhu)四位古代美(mei)人。畫(hua)(hua)面中，綠珠(zhu)左手提(ti)裙登上臺階(jie)，回(hui)眸(mou)望著(zhu)右手拿著(zhu)的玉麒麟，風情畢現。
二
綠(lv)(lv)珠(zhu)，傳說原姓梁(liang)，生(sheng)在今(jin)廣西博白縣雙(shuang)鳳鎮，絕麗的姿容世(shi)所罕見(jian)。古時(shi)越地民(min)俗(su)以珍珠(zhu)為上寶(bao)，生(sheng)女稱(cheng)為珠(zhu)娘，生(sheng)男稱(cheng)作珠(zhu)兒。綠(lv)(lv)珠(zhu)的名字由此(ci)而來。
當時(shi)，石崇是交趾采訪使，以(yi)珍珠十(shi)斛得(de)到了綠珠。
另(ling)有一種說法，石崇任散騎常(chang)侍時，出使歸來，路遇強(qiang)盜(dao)搶(qiang)劫綠珠(zhu)母(mu)女，石崇命令隨行的士兵殺散強(qiang)盜(dao)，救出了綠珠(zhu)母(mu)女，并(bing)將綠珠(zhu)帶回洛陽(yang)。
三
綠珠擅長(chang)吹奏(zou)笛子(zi)，還擅長(chang)舞(wu)蹈《明君》（就是(shi)王昭君），她還自制新歌，把舞(wu)蹈變(bian)成了音樂(le)劇，歌詞凄涼婉轉，有催淚的功效。
綠珠嫵(wu)媚動人，又(you)善解(jie)人意(yi)，恍(huang)若天仙(xian)下凡，尤以(yi)曲意(yi)承(cheng)歡，因而石崇在眾多姬妾之中，惟獨(du)對(dui)綠珠別有寵愛。
石崇在河南金谷澗建(jian)(jian)了座別墅，取名“金谷園”。石崇順(shun)著山形水(shui)勢(shi)，筑園建(jian)(jian)館，挖湖開塘，周圍幾(ji)十里內，樓榭亭閣，高(gao)下(xia)錯(cuo)落(luo)。園內清溪縈回(hui)，水(shui)聲潺潺。
酈道(dao)元《水經注》謂其“清泉茂(mao)樹(shu)，眾(zhong)果竹柏，藥草蔽(bi)翳(yi)”。園內還建(jian)造(zao)了一百丈高的崇綺樓，可(ke)“極目南天”，據說(shuo)是讓綠珠登高南望(wang)，消解(jie)思鄉之愁的。
石崇和當(dang)時的名(ming)士左思、潘岳(yue)等二十四人曾結成詩社，號稱“金谷(gu)二十四友”。每次宴客(ke)，必定讓(rang)綠珠出來歌舞助(zhu)興，見者都失魂落魄，綠珠的美名(ming)聞于(yu)天下。
四
石崇是西晉渤海人，以劫掠客(ke)商發(fa)家致(zhi)富。史料記載了他曾(ceng)經和(he)另一(yi)個富商王愷爭豪比富的故事。
王愷用(yong)(yong)紫絲布做步(bu)障四十里(li)(li),石(shi)崇用(yong)(yong)錦繡做步(bu)障五十里(li)(li)以(yi)壓倒他。石(shi)崇用(yong)(yong)椒(jiao)泥(ni)涂屋(wu)墻,王愷就用(yong)(yong)赤石(shi)蠟涂屋(wu)墻。所謂步(bu)障，就是用(yong)(yong)以(yi)遮蔽風(feng)塵(chen)或視線(xian)的(de)一種(zhong)屏幕。
晉武帝有一次想(xiang)幫助王(wang)愷(kai)(kai)(kai)，就賜給(gei)王(wang)愷(kai)(kai)(kai)一棵(ke)高約(yue)二(er)尺(chi)的珊瑚(hu)樹。王(wang)愷(kai)(kai)(kai)得意洋(yang)洋(yang)地拿出(chu)來給(gei)石崇(chong)(chong)(chong)看，石崇(chong)(chong)(chong)卻用鐵如意一棒(bang)把珊瑚(hu)樹打得粉碎。王(wang)愷(kai)(kai)(kai)正要發怒，石崇(chong)(chong)(chong)卻老神在在地說：“別生氣，賠(pei)你(ni)。”命左右將自己的珊瑚(hu)樹都拿出(chu)來，高三(san)四(si)尺(chi)的就有六七株，二(er)尺(chi)高的更多(duo)，王(wang)愷(kai)(kai)(kai)大(da)為沮(ju)喪(sang)。
五
石崇在(zai)官場里(li)的(de)后臺是(shi)賈謐，后來賈謐被殺，石崇也因為與賈謐有牽連而被免官。
當時，趙王司馬(ma)倫專權(quan)，石(shi)崇的(de)外甥歐陽建偏偏又和司馬(ma)倫有仇。司馬(ma)倫的(de)親(qin)信孫秀早就對綠珠垂涎三尺，過去因為石(shi)崇有權(quan)有勢，他(ta)只能意淫一下而已(yi)。現在石(shi)崇失勢了，他(ta)就明目張膽地(di)便派人向石(shi)崇索取綠珠。于(yu)是就發生(sheng)了晉書上記載的(de)這(zhe)段故事(shi)。
綠珠跳樓死(si)了，石(shi)(shi)崇(chong)想(xiang)拉卻沒來得及拉住。后來石(shi)(shi)崇(chong)全家不分老(lao)少也都被(bei)殺，積累了一輩子的財富(fu)被(bei)瓜分一空。
六
樂史《綠珠傳(chuan)》評價道(dao)：“蓋一婢(bi)子，不知書而(er)能。感(gan)主恩(en)，憤不顧(gu)身。其志烈懔(lin)懔(lin)，誠足使(shi)后人仰慕歌詠也。”
綠珠之事后代還有(you)人(ren)效仿。
唐朝(chao)喬知(zhi)之的(de)寵(chong)婢窈(yao)娘有(you)姿色，且(qie)善詩文(wen)歌舞，喬知(zhi)之深為(wei)愛幸。當(dang)時(shi)武承嗣(si)強迫喬知(zhi)之以金玉賭窈(yao)娘。喬知(zhi)之輸了后，武承嗣(si)便派人去喬知(zhi)之家搶走(zou)了窈(yao)娘。
喬知之(zhi)很(hen)后悔(hui)，做《綠(lv)珠(zhu)篇》以敘其怨。喬知之(zhi)私下讓武承嗣(si)的(de)家(jia)奴(nu)(nu)傳詩于窈(yao)娘。窈(yao)娘得詩悲泣，投井(jing)而死(si)。武承嗣(si)從井(jing)里撈上(shang)窈(yao)娘的(de)尸體，從衣中得到(dao)此詩，便(bian)鞭(bian)殺(sha)家(jia)奴(nu)(nu)，又羅織罪名(ming)殺(sha)了(le)喬知之(zhi)。
綠珠的剛(gang)烈深為后世文人(ren)推許(xu)，白居易這樣寫道：“莫悲金谷園中(zhong)月(yue)，莫嘆天(tian)津橋上春；若學(xue)多情尋往事，人(ren)間何(he)處不傷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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