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來說,注重自己相貌的應該是女子,但在東晉名士風流的時代,這種事也時常發生在男人身上,桓溫就是其中的代表。
桓溫自幼相貌不凡,而且他的美不是秀氣,而是雄偉。他剛生下來的時候,父親的好友就認為他有奇骨。成年后,桓溫更加相貌魁偉,豪爽有風采,“眼如紫石棱,須作猥毛磔,孫仲謀、晉宣王之流亞也”。
別人夸得多了,桓溫的心氣自然也高了。漸漸地,他就把自己的風采氣度同司馬懿、劉琨等人畫上等號。有一次,桓溫征戰歸來,帶回來一個手很巧的老婢女。這個老婢女一看見桓溫就開始哭,桓溫很奇怪,便問她因何哭泣。老婢女說:“我年輕時曾是劉琨的歌女,我看到你長得很像他,不覺想起往事,因而感傷。”
劉琨是東晉出了名的帥哥,且文武雙全,通詩文、懂音律,既是少男心中的楷模,又是無數少女傾慕的偶像。見有人夸自己像劉琨,桓溫心中怎能不高興?聽完老婦人的話,桓溫按捺住狂喜的心情,馬上到外面把帽子衣服認認真真整理了一番,然后問老婢女:“老人家,你要誠實回答,我到底哪里像劉琨呢?”老婢女仔細看了看他的眼耳鼻舌后答道:“你的臉很像,可惜有些小家子氣;你的眼睛也很像,可惜小一點;胡子也很像,可惜有點紅。”接著,她又將桓溫的體態儀止觀察了一番,說道:“身形很像,可惜矮了些;聲音很像,可惜嫩了點。”
老人家是實誠人,有一說一,可桓溫聽后卻備受打擊。本想借老婦人之口大大滿足一下自己的虛榮心,沒想到老婦人的話句句似針扎,桓溫大失所望,難過地脫去衣帽,一頭鉆進屋內,暗自神傷去了。
首先不是恒溫,而是桓溫!
桓溫(312~373年),字符子,譙國龍亢(今安徽懷遠)人,東晉大臣。桓彝之子,桓沖之兄,娶晉明帝之女南康公主為妻。一度執掌東晉朝政,曾三次北伐。
父親早逝,少有大志,向往劉琨、陶侃的事跡。咸康七年(341年),任瑯琊太守。永和元年(345年),桓溫任荊州刺史,取代庾翼兵權。次年(346年),桓溫趁成漢內部不穩之際,率軍沿長江直上,平定蜀地,漢王李勢投降,拜征西大將軍,封臨賀郡公。永和五年(349年)四月,后趙主石虎死,北方再度混亂,桓溫多次請求北伐未果。永和六年(350年),朝廷以殷浩為中軍將軍、都督五州諸軍事,委以北伐重任,以此抗衡桓溫。結果殷浩大敗而回,桓溫遂掌大權。
永和十年(354年),桓溫第一次北伐前秦,親率步騎四萬余人,水軍直指南鄉(湖北均縣),命梁州刺史司馬勛沿子午道(秦嶺棧道,通向漢中)推進,一路攻占上洛(陜西商縣),在陜西藍田擊破氐族苻健軍隊數萬人,進駐霸上(長安東面),苻健以數千人退守長安,當地民眾“持牛酒迎溫于路者十八、九,耆老感泣曰:‘不圖今日復見官軍!’”(《晉書》),桓溫未乘勝追擊長安,反待敵自潰,期間本想將春麥收作軍糧,但秦軍已搶先收割,晉軍糧秣不繼,被迫撤返襄陽。永和十二年(356年),桓溫第二次北伐,擊敗羌族姚襄,收復洛陽。隆和元年(362年),桓溫建議遷都洛陽,又建議南遷的士族返鄉,但遭到達官貴人激烈反對。前燕趁東晉君臣相互猜忌和牽制之際,重新占領洛陽。太和四年(369年),桓溫為了樹立更高的威望,決定率步騎5萬北伐前燕,一路勢如破竹。經金城時,“見前為瑯琊時所種柳,皆已十圍。慨然曰:‘木猶如此,人何以堪!’攀枝執條,泫然流涕。”登平乘樓,眺矚中原,慨然說道:“遂使神州陸沉,百年丘墟,王夷甫諸人不得不任其責!”(《晉書》)在枋頭(今河南汲縣東北)忽逡巡不前,企圖“坐取全勝”。不久軍中絕糧,又聞前秦援兵將至,遂燒船、棄甲,自陸道撤退,鑿井而飲,行軍七百余里,途中遭前燕騎兵伏擊,損失三萬余人,大敗而歸。
桓溫長期掌握大權,素有不臣之志,頗羨王敦之舉。有一次,他撫枕而嘆:“既不能流芳百世,不足復遺臭萬載耶?”咸安元年(371年),率軍攻壽春(今安徽壽縣),俘斬袁瑾。枋頭敗歸后,桓溫威望大減,便聽從謀士郗超的建議想用廢立的辦法重新樹立威權。同年,桓溫廢帝司馬奕為海西公,改立司馬昱,即簡文帝,以大司馬專權。
次年,簡文帝死,遺詔由太子司馬曜繼承皇位。這就是晉孝武帝。桓溫本來以為簡文帝會把皇位讓給他,聽到這個消息十分失望,就帶兵進了建康。桓溫到達建康那天,隨身帶的將士,都是全副盔甲,手里拿著明晃晃的武器。朝廷官員到路邊去迎接時,看到這個情景,嚇得變了臉色。桓溫請王坦之、謝安到他官邸去會見,王、謝兩人早已聽說桓溫事前在客廳的背后埋伏一批武士,想殺掉他們。所以,王坦之到了相府,渾身出冷汗,連衣服都濕透了。謝安卻十分鎮靜。進了廳堂坐定之后,他對桓溫說:“我聽說自古以來,講道義的大將,總是把兵馬放在邊境去防備外兵入侵。桓公為什么卻把兵士藏在壁后呢?”桓溫聽了,也有點不好意思,說:“我也是不能不防備點兒。”說著,就命令左右把后面埋伏好的兵撤去。
桓溫看到建康的士族中反對他的勢力還不小,不敢輕易動手,希望朝廷賜其九錫的愿望也沒能實現。兵權由其弟桓沖接掌。不久,就病死,終年六十二歲。
桓溫死后,謝安擔任了宰相,桓溫的弟弟桓沖擔任荊州刺史,兩人同心協力輔佐晉孝武帝,東晉王朝出現了團結的氣氛。
南郡公的爵位由幼子桓玄繼任。桓玄稱帝后,追封桓溫為宣武皇帝,廟號太祖。桓玄敗死后,桓溫的后代為躲避劉裕追殺,一部分降后秦,另一部分逃入苗中,成為南蠻。
桓溫北伐
陶侃平定了蘇峻的叛亂以后,東晉王朝暫時獲得了安定的局面。這時候,北邊卻亂了起來。
后趙國主石虎死了以后,內部發生大亂,后趙大將冉閔稱帝,建立了魏國,歷史上稱為冉魏;鮮卑族貴族慕容皝建立的前燕又滅了冉魏。352年,氏族貴族苻健也乘機占領了關中,建立了前秦。
后趙滅亡的時候,東晉的將軍桓溫向晉穆帝(東晉的第五個皇帝)上書,要求帶兵北伐。桓溫是個很有軍事才能的人,他在當荊州刺史的時候,曾經進兵蜀地,滅掉了成漢,立有大功。
但是東晉王朝內部矛盾很大。晉穆帝表面上提升了桓溫的職位,實際上又猜忌他。桓溫要求北伐,晉穆帝沒有同意,卻另派了一個殷浩帶兵北伐。
殷浩是個善于清談、軍事才能欠佳的名士。他出兵到洛陽,被羌族人打得大敗,死傷了一萬多人馬,連糧草武器也丟光了。
桓溫又上了道奏章,要求朝廷把殷浩撤職辦罪。晉穆帝沒辦法,只好把殷浩撤了職,同意桓溫帶兵北伐。
354年,桓溫統率晉軍四萬,從江陵出發,分兵三路,進攻長安。前秦國主苻健派兵五萬在峣關抵抗,被晉軍打得落花流水。苻健只好帶了六千名老弱殘兵,逃回長安,挖了深溝堅守。
桓溫勝利進軍,到了灞上。長安附近的郡縣官員紛紛向晉軍投降。桓溫發出告示,要百姓安居樂業。百姓歡天喜地,都牽了牛,備了酒,到軍營慰勞。
自從西晉滅亡以后,北方百姓受盡混戰的痛苦。他們看到桓溫的晉軍,都高興地流著眼淚說:“想不到今天還能夠重新見到晉軍。”
桓溫駐兵灞上,想等關中麥子熟了的時候,派兵士搶收麥子,補充軍糧。可苻健也厲害,他料到桓溫的打算,就把沒有成熟的麥子全部割光,叫桓溫收不到一粒麥子。
桓溫的軍糧斷了,呆不下去,只好退兵回來。但是這次北伐畢竟打了一個大勝仗,晉穆帝把他提升為征討大都督。
以后,桓溫又進行了兩次北伐。最后一次,進攻前燕,一直打到枋頭(今河南浚縣西南),后來,因為被前燕切斷糧道,遭到失敗。
桓溫北伐的動機大概跟劉裕差不多,企圖籍此立威,掌握朝權。 在北伐之前,桓溫已經迫使晉廷給他加殊禮,位在諸侯王之上。很明顯,桓溫是想趁著北伐勝利的余威,回來后篡奪皇位,或者說至少是為篡位作準備,但他的運氣實在不好。
前燕當時慕容垂還在,其指揮才能眾所周知,加上桓溫本是賭徒心性,敢于冒險,偏偏此次北伐過于遲重,不聽郗超之謀,結果在連戰勝利的情況下,最后糧盡退兵,被慕容垂所敗。
桓玄是東晉名將大司馬、南郡宣武公桓溫之子,自幼為桓溫所喜愛。東晉孝武帝司馬曜寧康元年(373年),桓溫去世,遺命其弟桓沖統率軍隊,并以時年5歲的桓玄襲爵南郡公。
桓玄長大后,對自己的才能和門第頗為自負,總認為自己是英雄豪杰,然而由于其父桓溫晚年有篡位的跡象,所以朝廷一直對他深懷戒心而不敢任用。到了23歲那年(391年),才被任命為太子洗馬。幾年后出京任義興(今江蘇宜興)太守,但還是頗覺不得志,于是就棄官回到其封國南郡(今湖北江陵)。
東晉安帝司馬德宗隆安元年(397年),尚書仆射王國寶、建威將軍王緒倚仗當權的會稽王司馬道子,圖謀削弱各方鎮,青、兗二州刺史王恭不滿而起兵,桓玄遂慫恿荊州刺史殷仲堪響應王恭,朝廷畏懼,故殺王國寶、王緒以息事寧人。
次年(398年),桓玄向朝廷求為廣州刺史,司馬道子任命其為督交、廣二州軍事、廣州刺史,桓玄受命后卻不到職。同年,豫州刺史庾楷又因不滿其轄區被割予江州,因此起兵聲稱討伐譙王司馬尚之、江州刺史王愉,桓玄與殷仲堪及南郡相楊佺期再度響應,并再推王恭為盟主。不久,王恭因其北府兵出身的部將劉牢之叛歸朝廷而兵敗被殺,桓玄等人退兵,朝廷為表安撫,乃任命各人官職,而以桓玄為江州刺史(首府潯陽,今江西九江)。桓玄、殷仲堪、楊佺期等三人懼怕朝廷討伐,雖然相互間已生猜忌之心,但不得不合作自保,因此于潯陽正式結盟,桓玄因其家世聲望而被推為盟主,遂更加驕傲。
當時東晉的局勢,朝廷內有司馬道子、司馬元顯父子相繼專權,外有桓玄等三人與劉牢之、司馬尚之割據,而京師建康(今江蘇南京)以南一帶,更為變民孫恩盤踞,國內大亂。隆安三年(399年),桓玄消滅荊州刺史(首府江陵,今湖北江陵)殷仲堪、雍州刺史(首府襄陽,今湖北襄陽)楊佺期二人勢力,盡占長江中游一帶。次年(400年),朝廷不得已乃任命桓玄為都督荊、司、雍、秦、梁、益、寧、江八州及揚、豫八郡諸軍事、后將軍、荊、江二州刺史、假節。
東晉在暫時壓制孫恩的勢力后,權臣司馬元顯決定鏟除桓玄,元興元年(402年),以手握晉軍精銳北府兵的將領劉牢之為前鋒都督出兵討伐,然而劉牢之唯恐消滅桓玄后,不能被司馬元顯所容,又打算假借桓玄的力量以除掉當政者,自己再趁機奪權,因此不戰而降。桓玄遂順利東下,進入建康,殺司馬元顯。不久,并解除劉牢之的兵權,劉牢之因此意圖叛變,事敗自縊。桓玄更矯詔以任命自己為太尉、都督中外諸軍事、揚州牧、領豫州刺史,完全掌控國政,隨即又接連誅殺北府將領,以鏟除其勢力。
元興二年(403年)二月,再矯詔自任大將軍;同年九月,更加授相國,封楚王,封地有十郡,并加九錫,準備篡位。十一月二十一日(陽歷為403年12月20日),東晉安帝獻上國璽,禪位于桓玄。十二月三日(陽歷為404年1月1日),桓玄正式稱帝,國號楚,改元永始。
桓玄即帝位后,好行小惠以籠絡人心,例如他親自審訊囚犯時,不管罪刑輕重,多予釋放;攔御駕喊冤者,通常也可以得到救濟;然而為政繁瑣苛刻,又喜歡炫耀自己,官員有將詔書中“春搜”字誤繕為“春菟”,經辦人員即全被降級或免職。而桓玄又好游玩打獵、興筑宮殿,因此人心思變。
桓楚永始二年(404年)二月,以北府舊將劉裕為首的數名將領,起兵討伐桓玄。同年三月,楚軍在屢次戰敗后,桓玄不得不退出建康,并挾持安帝西逃至江陵;桓玄于逃亡后恐怕命令不被聽從,因此更加嚴刑峻罰,然而部眾反而愈加離心。
四月,桓玄在荊州重整部隊,以苻宏為前鋒,再次東下與劉毅率領的勤王軍決戰。五月,楚軍于崢嶸洲(今湖北鄂城)大敗,桓玄欲乘船逃往漢中(今陜西漢中),在江陵附近,與益州軍隊相遇,益州將領馮遷跳上桓玄坐船,抽刀向前,桓玄拔下頭上玉飾遞給馮遷,說:“你是什么人,竟敢殺天子?”馮遷說:“我這只是在殺天子之叛賊而已!”遂被殺。死后被其侄揚武將軍桓振謚為武悼皇帝。
在桓溫北伐前,東晉帝國已進行了三次北伐。這三次北伐的結果都不好,三位北伐統帥的命運也不好:褚裒羞慚而死;謝尚被貶職;殷浩被削為平民。
此時,朝堂上已經沒有什么人敢阻撓桓溫北伐了,因為這三次失敗證明了一件事:北伐絕對是一件吃力不討好的苦差事。
別人不愿意北伐,是因為力量不足,桓溫自滅掉成漢以來,力量絕對充足。于是他信心爆棚,準備出師北伐。
從戰略上看,桓溫的北伐策略比前幾位北伐統帥要高明得多。因為桓溫非常清楚:北伐的目標應該是重創前秦帝國或前燕帝國的軍事主力,而不是跟中原那幫有奶就是娘的軍閥玩什么過家家。
事實擺在眼前,如果不能重創前秦帝國或前燕帝國的軍事主力,無論桓溫在中原搶下多少地盤,最后都要吐出來。
出于這種考慮,桓溫直接把第一次北伐的目標,鎖定在了前秦帝國的都城長安。
看到桓溫的這個選擇,我不禁想起桓溫滅成漢帝國的過程。當初,桓溫也是在邊緣游走了半天,突然直搗黃龍,包圍了成漢帝國的都城成都,成漢帝國在瞬間崩塌。
這一次桓溫故技重施,試圖重現昔日輝煌。只可惜,前秦帝國不是成漢帝國。成漢帝國是一個因內訌而實力大減的腐朽帝國,前秦帝國卻是一個強大的新興帝國。
在行軍途中,桓溫并未與中原各軍閥有太多糾纏,而是很快就打到了長安附近。但面對近在咫尺的長安城,桓溫卻有一種無處下嘴的感覺。
前秦帝國的軍事主力已經敗退至長安城附近,卻沒有絲毫潰散的現象,反而因兵力收縮變得更為強勁。前秦帝國的統治基礎也沒有絲毫動搖的跡象,反而因強敵逼近變得眾志成城。
初,健聞溫之來也,收麥清野以待之,故溫眾大饑。至是,徙關中三千馀戶而歸。——《晉書》·卷一百十二·載記第十二
此時,如果桓溫強攻長安,則勢必要在長安附近與前秦帝國的軍事主力決戰。從兵力的角度來看,桓溫明顯不占優勢。從兵種的角度來看,前秦帝國的騎兵遠多于桓溫的騎兵。
打還是不打?桓溫犯難了。主動進攻長安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因為桓溫的兵力和兵種都處于劣勢。而前秦帝國此刻已經做到了“堅壁清野”,桓溫想以戰養戰都不太容易。
決戰,劣勢太大;持久戰,沒有物資。
就在桓溫左右為難的時候,王猛來到了桓溫的軍營之中。此時的王猛,還不是后來那個大名鼎鼎的前秦帝國丞相,只是一個二十九歲的年輕人。
王猛在桓溫大營中做了什么說了什么,史書都有詳細的記載。但在我看來,這個記載充滿了政治宣傳的意味,僅從表面理解是不夠的。
據說,桓溫請王猛談一談對時局的看法,王猛縱談天下大事,滔滔不絕,旁若無人。桓溫問他:“我奉天子之命,統率十萬精兵舉大義討伐逆賊,為百姓除害,而關中豪杰卻無人到我這里來慰勞,這是什么緣故呢?”王猛說:“您不遠千里深入北境,長安城近在咫尺,而您卻不渡過灞水去把它拿下,人們都摸不透您的心思,所以不肯前來。”
溫察而異之,問曰:“吾奉天子之命,率銳師十萬,杖義討逆,為百姓除殘賊,而三秦豪杰未有至者何也?”猛曰:“公不遠數千里,深入寇境,長安咫尺而不渡灞水,百姓未見公心故也,所以不至。”溫默然無以酧之。——《晉書》·卷一百十四·載記第十四
很多人喜歡用這段話來分析桓溫的第一次北伐,但這番話說得云里霧里。如果單從表面意思來分析,很容易就會掉進坑里。
根據王猛的對話,似乎只要桓溫輕輕一用力,前秦帝國當場就會土崩瓦解,可事實并非如此。
前文我已經詳細分析過,此刻的桓溫左右為難,王猛的話更像是一種激將法:“你要是有本事打過去就直接動手,打不了就干脆點撤軍吧。”
對桓溫而言,最大的困惑就是:如果我們率軍越過灞水,結局會怎樣?這樣自然能把握主動,但這種豪賭是否值得呢?
而王猛所謂的“百姓未知公心”其實說的并不是平民百姓,而是指長安城內一些蠢蠢欲動的豪門士族。
前秦帝國的統治者實現了聯合,堅壁清野以待桓溫。但如果桓溫做出一副搏命的架勢,情勢很可能會有所改觀。
在重壓之下,可能就會有部分墻頭草選擇投降桓溫,而桓溫在受到投降派的鼓舞之后,很可能會進一步做出更激進的選擇。真到了那個時候,誰敢輕言勝負呢?
王猛這句話的意思是說:“你一直猶豫不前,墻頭草也不會輕易在你身上下注,這樣耗下去有什么意思呢?”
王猛話里話外的意思就是:趕快做決定,別磨蹭!
王猛的這番言語的確說到了點子上,但這種見解其實談不上有多高明,身處局中的雙方都看得出來。
但王猛并不是前秦帝國的高官,只是一個隱居的讀書人。以這樣一個比較低的身份,卻能洞察前秦和桓溫雙方的焦點所在。應該說:王猛見桓溫之后的表現,絕不下于初出茅廬的諸葛亮出使江東聯吳抗曹聯,真是出手不凡。
在我看來,王猛的精彩表現絕不僅限于此,他一定為桓溫做過一番較為詳細的規劃。所以在聊天結束之后,桓溫對王猛大加贊揚,并希望帶他回江南,只是被王猛拒絕了。
當初孫權也希望諸葛亮能夠留在東吳,并愿意親自寫信向劉備解釋。優秀的人,總能在第一時間引起大人物的注意。
但就算桓溫如此欣賞王猛,卻也沒有聽從王猛的建議。雖然王猛只是用一種中立的語氣對桓溫說了一番話,但從語境的角度來分析,王猛應該是傾向于桓溫與前秦帝國的軍事主力決戰。可桓溫最終選擇了撤軍,并未做出孤注一擲的選擇。
《晉書》中還記載了一個有趣的小故事:桓溫在班師途中遇到了一個老婢女,這個老婢曾是劉琨家的歌舞伎。老婢女一見到桓溫,就情不自禁地哭了起來。桓溫詢問原因,老婢女回答說:“您長得太像我從前的主人(劉琨)了。”劉琨一直是桓溫心目中的偶像,當桓溫聽到這種評價時,頓時欣喜若狂。于是他進屋重新整理衣服,再次問那位老婢女:“我到底哪里像劉琨?”老婢女仔細看了以后說:“臉龐很像,就是有點薄;眼睛很像,就是有點小;胡須很像,就是有點紅;身材很像,就是有點矮;聲音很像,就是有點娘炮。”聽完這番話,桓溫連續好幾天都悶悶不樂。
這個小故事讓我想起小時候經常聽到的一個笑話:有人對小明說:“你長得很像一個元帥。”小明非常高興,于是就問對方:“我像哪個元帥?”對方說:“你像天蓬元帥”。
再看看《晉書》中的那個笑話,兩者有什么本質區別嗎?
難道那位老婢女和桓溫有什么仇嗎?不然怎么會說出連相聲演員都自愧不如的串口來呢?如果她真是劉琨家的歌舞伎,那么察言觀色這種最基本的行為準則總該會吧?怎么可能說出這么有損桓溫顏面的話呢?
對于桓溫的這次北伐,《晉書》只用了一個較短的篇幅來記述,其中還夾雜著這么一個沒有多少可信度的民間故事。
這本身就足以證明一點:桓溫第一次北伐并沒有留下太多可以記錄的內容。
至于原因是什么,或許是房玄齡等人也沒查到相關史料,或許是房玄齡等人看到的史料也是這些無厘頭內容。
既然如此,那就將惡搞進行到底吧。于是乎,就有了我們現在看到的這些內容。
我們雖然無法還原桓溫的第一次北伐,但有一點我們可以肯定:桓溫的第一次北伐雖然無功而返,卻也談不上失敗。
因為桓溫的軍事主力并沒有受到重創,桓溫本人依然還是東晉帝國最強大的實力派。
第一次北伐雖然無功而返,桓溫對荊州地區的控制力卻得到了極大的加強。就在第一次北伐結束之后,桓溫又開始變本加厲地欺負東晉中央政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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