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說的是廣川王劉去,是漢景帝的重孫子。這個人的趣味還是挺雅致的,喜歡文學,能夠通曉《易經》、《論語》、《孝經》,學問不小了。另外他還喜歡探究自然科學和戲劇,喜歡賭博,這也無傷大雅,現在世界各地賭場都是熱鬧所在,不乏社會名流。如果劉去這樣走完自己的人生,那他就沒什么可說的了,但他的人生軌跡因為一個女人的出現而改變了。
本來劉去寵愛兩個美女王昭平、王地馀,跟她們說將在她們兩個中間選擇一個立為王后。但是后來他得了一場大病,有一個叫做陽成昭信的美女伺候他特別到位。陽成是個復姓,現在幾乎見不到姓這個姓的人了,所以我開始還以為是個地名,幸虧查了一下。病中的人心理上都脆弱,這時候誰給他溫暖,他就會由衷地喜歡上這個人,于是陽成昭信借此機會得以上位,寵愛超過了姓王的那姐倆。
不過那倆也不是一下子就連劉去的面也見不到了,只不過收到了一些冷落,于是就有故事了。有一次劉去跟王地馀一塊兒玩,可是在王地馀的袖子里發現了一把刀。這下劉去嚇壞了,對王地馀嚴刑審問,王地馀招了,說是自己想要和王昭平一塊殺了陽成昭信。劉去立刻吩咐把王昭平拉來審問,王昭平矢口否認,也有可能,因為很有可能是王地馀自己有了這個想法,還沒跟王昭平說。但是沒辦法,被牽扯進來就難以避免成為冤死鬼的結局。劉去給王昭平動刑,用鐵針扎她,不知道是不是跟《還珠格格》里容嬤嬤的手段一樣,反正王昭平是扛不住,只能認了這個罪名。
劉去把自己后宮的女人召集在一起,進行思想教育,當著她們的面,自己和陽成昭信分別用劍刺死了王家姐倆。這個時候陽成昭信的狠勁體現出來了,她跟劉去說:“服侍這兩個女人的奴婢有可能把這個事情說出去,還是把她們的嘴封上的好。”劉去這會兒開始就聽她的,把服侍那兩個女人的三個貼身婢女都給勒死了。
后來陽成昭信也病了,劉去去看她,她跟劉去說自己做噩夢,夢見那姐倆在陰曹地府狀告劉去,不知道她是真的夢見了,還是自己編的。不管別人信不信,劉去是信了,為了斬草除根,他讓人把她們的尸體又挖出來,燒成了灰。我覺得他這會兒的心理就不正常了。
陽成昭信如愿以償地成為王后。不過她不可能讓劉去只有她一個女人,劉去又有了兩個寵姬,一個是脩靡夫人陶望卿,一個是明貞夫人崔脩成。陽成昭信自然不會放過這兩個人,她先是跟劉去說:“陶望卿太瞧不起我了,她穿的衣服總是比我好看,還總把宮里的好布料賜給身邊的宮女。”因為陶望卿負責主管后宮的紡織品,所以陽成昭信想拿這個說事,那意思她監守自盜, 拿您的財產邀買人心。另外她還覺得劉去現在就寵愛她一個人,所以她要是不滿意,劉去就要懲罰她的對頭。
沒想到劉去沒理會她,跟她說:“你這么詆毀陶望卿,我也不會不喜歡她,你就別白費心思了,除非她跟別人有奸情,讓我腦門發綠,那我就煮了她,別的你就別說了。”本來這話是讓她死心的,但是正所謂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本來是斷她道的,一句話倒給她指明方向了。陽成昭信是個不服輸的,立刻照著這個方向努力。后來她跟劉去說:“上一次畫工去畫陶望卿居住的宮殿,她穿著很簡單的衣服,濃妝艷抹的坐在他旁邊,您說這不可疑嗎?”
這句話打著劉去的七寸了,他讓陽成昭信好好查查。陽成昭信很清楚,不管查得到查不到,劉去這個疑心病算是種下了。果然,他跟自己的姬妾一起飲宴時,就發揮了文藝青年的特長,做了一首歌,意思就是說這些姬妾當中有人給自己戴那個翡翠色的帽子。說明一下,當時還沒有綠帽子這個說法,我是借用一下后世的詞語表達這個意思。
劉去唱了自己創作的歌,然后跟這些姬妾說:“我說的誰誰知道。”陶望卿還真沒想到是說自己,但是陽成昭信聽出來劉去已經出離憤怒了,雖然沒有什么證據,她要做的就是湊證據,再給火上加一把柴。她就跟劉去說我查出來了,都有誰誰誰,說的有鼻子有眼的。還有劉去辦公室主任蓋的被子好像是宮里的好面料,陶望卿管這個,大概他們倆得有點事兒。劉去二話不說,帶著陽成昭信和其他的姬妾就到了陶望卿的住處,把她的衣服剝光,一頓暴打,又讓其他的姬妾拿燒紅的烙鐵燙她。因為沒有捆著,陶望卿往外就跑,也顧不得難看了。但是能跑到哪兒去呢,萬般無奈,跳井死了。
死了不就完了嗎?不介。陽成昭信覺得有前面那姐倆的前車之鑒,這尸首不能放過,不然不是又半夜托夢嚇唬她嗎?她把陶望卿的尸體打撈上來,在她的下陰釘上木樁,把她的鼻子、嘴唇和舌頭都割下來。拉著劉去一塊兒,把她大卸八塊,擱鍋里,加上桃木燒成的灰(大概是為了避邪)和毒藥(鬼也能毒死?)一塊煮,讓其他的姬妾圍著參觀。連著煮了好幾天,連骨頭渣都不剩了。然后他們又殺了陶望卿的妹妹陶都。
下一個受害者叫做榮愛,劉去喜歡上她,她就倒霉了。陽成昭信跟劉去說:“我看榮愛的行為舉止,表情動作,都不太正常,我懷疑她也有瞞著你的事兒。”就一句話,威力巨大。當時榮愛給劉去的衣服領子上繡了圖案,這本來是好事。但是劉去拿到榮愛的作品之后,立刻給燒了,沒把榮愛嚇死,前面有好幾個前車之鑒了。她也知道一旦自己跟她們一樣,得受多少罪,干脆我自殺得了,她跳井了。
可惜啊,她運氣不好,跳井沒死成,又給撈出來了,反而坐實了陽成昭信的說法。那就審吧,上來幾板子,榮愛知道不說出他們想聽的話,那就是沒完沒了地動刑,干脆主動說自己跟劉去宮里的醫生通奸。她想的就是趕緊死就完了,可惜她打錯了算盤,劉去不能讓她輕易死了,把她綁在柱子上,用燒紅的刀燙瞎了她的眼睛,把她大腿上的肉割下來,又給她嘴里灌滿了鉛。您看了嗎?找不著都得受夠了罪再死,所以我說這個劉去就是個瘋子。榮愛死了以后,照例是大卸八塊,然后給她身上裹滿荊棘埋了。
這之后,凡是劉去寵愛過的姬妾,都免不了被陽成昭信在劉去面前說壞話,而且說了就管用,這個人立刻就被殺死,前后一共十四個人,都埋在了太后居住的長壽宮里。這太后還真住得下去,夜里不瘆得慌嗎?不過這也說明陽成昭信對劉去的影響力已經超過了他親媽了,要問太后本心,不可能愿意在自己的住處埋這么多死人,但是那小兩口不聽她的,她也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陽成昭信還沒完,又跟劉去說:“您讓名貞夫人崔脩成負責統領您后宮的姬妾,但是她很不盡職,這些女人很多都跟別人淫亂。我建議把她們居住的屋子封閉起來,不讓她們隨便出入。”史書上沒說劉去同意不同意,后面就說陽成昭信讓自己的心腹婢女主抓緊閉工作,沒鬧疫情也都隔離了。從這以后,除了舉行大規模宴會,其他時候這些女人一律關在屋里,不許出來,都變成囚犯了。
我看前面的記載,一直認為這個劉去就是糊涂,這個陽成昭信說什么是什么。但是到了這里,發現事情不對。因為后面說劉去也很難過,可憐這些姬妾,當然自己的東西拿不到手的難過更強烈一點。于是文藝青年的特質又發揮出來了,他又寫了一首歌表達郁悶的心情,讓陽成昭信伴奏,其他被監禁的姬妾唱。但是唱完了該關起來還關起來。最后除了陽成昭信,就是她的侄女陽成初能夠陪伴在劉去身邊,自己人放心。
從這段記載來看,如果劉去只是糊涂,決定權還在自己這里,那么他一旦覺得陽成昭信做的事情不合自己心意,推翻就是了。可他是很難過,但是改變不了事實,這就說明他已經決定不了這些事情了,他被陽成昭信控制住了。前面他的瘋狂行為可能也是因為自己受制于女人,心理扭曲導致的狂暴。但是他不敢對著控制他的人發泄,就對著被害人施暴。這就屬于沒囊沒氣加心理陰暗,跟現在拿刀捅幼兒園小孩報復社會的那些孫子一樣。至于為什么一個王能夠被自己的妻子控制,這個沒有記載,不好隨便猜測,不過后世的武則天可以提供參考。
只不過武則天是皇帝,掌權之后位置就穩了,而陽成昭信只是一個王后,這些王的位置都不穩,何況是王后。她收拾那些女人,沒人管,那些人的命不值錢。但是她想要擴大打擊面就不成了。劉去讓自己的手下殺了自己老師父子,后來又讓自己養的演員上演限制級節目。他的丞相不干了,丞相有監督王的行為,直接報告朝廷的權力。丞相就報告了,朝廷派人來查,被抓的演員說自己本來是被劉去找來教陶望卿姐妹歌舞的,后來就被找來干這個活兒。專案組讓人找陶家姐妹來問話,得到的回話是都被殺了。陽成昭信連這姐倆的娘都沒放過,專案組找到了殺她們娘的兇手,兇手供認不諱。專案組把調查結果報告皇帝,皇帝傳旨把陽成昭信等一干涉案人員全都關進監獄查辦。這些人到里面就都撂了。案情上報到朝廷,皇帝讓大臣們議一下,大家都覺得這個事情有點兒過于駭人聽聞了,不殺不足以平民憤。
但是漢宣帝還是表示那是我的親戚,我不忍心殺他,最后定了一個流放上庸。但是沒到地方,劉去就自殺了。我發現一個挺有意思的現象,漢朝同姓王,一旦被流放到其他地方,很多時候都到不了地方就死了。漢文帝時候的淮南王劉長也是這樣,還有一個相同點是,漢文帝和漢宣帝都是以仁愛著稱,都說不忍心殺害自己親戚……至于陽成昭信,那就沒有懸念了,肯定是死刑立即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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