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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商隱兩首薔薇詩含蓄寫盡了對亡妻的愧疚和思念

話歷史 2023-12-30 03:47:33

“日射紗窗風撼扉,

香羅拭手春事違。

回廊四合掩寂寞,

碧鸚鵡對紅薔薇。”李商隱《日射》

初衣解詩:李商隱寫薔薇花的詩不多。這種花草在唐朝用于庭院種植,雖然很常見,也很美麗,但是因為缺乏古老的文學意義,一向喜歡用典的李商隱,大約覺得不夠厚重,所以他前期的詩幾乎沒有寫。

但是有一首標明《日射》的薔薇花,卻格外美麗。但是這首薔薇花,是以詩詞的前兩個字作為題目,證明這是一首無題詩。而李商隱的無題詩,多半是寫的他的內心的感情。

“日射紗窗風撼扉,香羅拭手春事違。”李商隱對于太陽特別的敏感,我們可以看見他大量的詞都寫太陽,“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春日在天涯,天涯日又斜”還有《日高》之類的作品。

那么這首詩的奇麗在于“日射”兩個字,這是證明中午或者是下午的太陽,而且還有強烈的風。這是暮春時候的景色。一個女子用香羅搽手,那等待的人沒有回來。

“回廊四合掩寂寞,碧鸚鵡對紅薔薇。”濃烈的夏天的風情。寂靜的庭院里,薔薇花滿,風吹過寂靜,吹動了女子不言的不平靜的內心。

這首詩成了寫薔薇花的經典。因為它突出了薔薇花春暮夏初的明艷和明艷相對照的熱烈的孤寂。

這個女子如此的成熟端莊嫻靜,就在李商隱的無題詩里,我們知道李商隱的無題詩是記錄最深沉的感情的。這首詩是寫的他的妻子。

但是這首薔薇花應該是寫在什么時候呢?應該是寫在妻子離世之后,在他的回憶中,妻子曾經一個人住在滿是薔薇花的庭院里,等待他的歸來。而他常常是在君問歸期未有期的旅途中。

李商隱38歲那年秋天,他去徐州的武寧節度使幕府中任職,雖然徐州離長安不遠,但是有工作在身的他,只能春節回家。39歲的春節,他和比他小十幾歲的妻子度過了短暫的家常時光。他的妻子雖然出身名門,但是李商隱的仕途不濟,他們在長安城中租賃的一座小院子,種滿了薔薇花,體貼溫柔的妻子,在這個院子里為他生下一女一男。

李商隱努力的在外打拼,他不肯辜負妻子的付出。這個十五六歲就跟著他的名門閨秀,是他坎坷人生的信賴和底氣。正是妻子完全打點好家事,才讓他能夠在外面奮斗。而這一次的工作讓他也心滿意足,他的上司非常看重他,通過幕府而獲得提升,幾乎是唐朝所有文人以及下層官僚的唯一出路。李商隱可以說還是躊躇滿志的。

但是40歲那年的春天,他的這位頂頭上司一命嗚呼,李商隱不得不從春天開始起,就四處的尋找下一個職位,而與此同時,他錯過了妻子的病重和死訊。因為等家人找到他時,已經晚了。妻子已經離開人世,并且停棺在長安郊外的寺廟里。這對于李商隱來說,是個晴天霹靂。

有多少后悔已經無言。李商隱當時病倒。在辦完妻子的喪事之后,他將兒女托付給孩子的姨媽姨父,開始了遠征四川的工作。因為這份工作的重要是孩子的生存,而不是他的。他已經心碎了。對人生感到了徹底的絕望和痛苦。

那就他和妻子居住的薔薇院子,想必已經退租了。李商隱筆非常的含蓄,因為寫下的每一種回憶都是痛楚。

“薔薇泣幽素,翠帶花錢小。嬌郎癡若云,抱日西簾曉。枕是龍宮石,割得秋波色。玉簟失柔膚,但見蒙羅碧。憶得前年春,未語含悲辛。歸來已不見,錦瑟長于人。今日澗底松,明日山頭檗。愁到天池翻,相看不相識。”李商隱《房中曲》

“薔薇泣幽素,翠帶花錢小。嬌郎癡若云,抱日西窗曉。”李商隱的詩艷而清新,因為那是最生動的生活回憶。他將妻子比作薔薇花,一朵一朵嬌憨的花朵,讓他沉醉。

“枕是龍宮石,割得秋波色。玉簟失柔膚,但見羅蒙碧。”那枕頭,是那龍宮的石頭做的,曾經照見你眼中秋水,越發清亮,但是從前的席子還在,那席子上依然是青青碧綠。”李商隱在喪妻之后,朋友想拉他出去散心,他拒絕了。“更無人處簾垂地,欲拂塵時簟竟床。”沒有什么比人去房空,物是人非更讓人悲慟。

“憶得去年春,未語含悲辛。歸來已不見,錦瑟長于人。今日澗底松,明日山頭檗。愁到天池翻,相看不相識。“

我記得去年春天,你已經有著不愿意我離開的悲辛神色。等到我回來的時候,只看到了房間里的景色。都說我的人生是那山谷里的松樹,可是我知道沒有你,我就是那最苦的黃柏。等我歷經劫難去天上找你,恐怕你已經不認識我了。

這首李商隱的《房中曲》,將妻子比作下凡的薔薇花,人生如夢,給了他最清新溫柔的回憶,也給了他最大的失落和沉痛。

我們知道李商隱對于自己的感情,一方面他很想表達,但另一方面,他并不愿意別人輕易的知道現實。他是一個一生為尊嚴而奮斗的男人,但是妻子的死,對于他的心情和靈魂是致命的。

回過頭來看那一首《日射》,他妻子的短暫的一生,和他聚少離多,那種種的關于幸福和長久的夢都消耗在寂靜操心的等待里。李商隱一筆一筆寫下妻子深沉的寂寞,寄托了他無盡的懷念和愧疚。

他的一生,他們的一生,處處事與愿違,短暫的團圓,釀就了苦酒一樣永恒的思念,至死不滅。

薔薇花是心頭血,寂寞風中嗚咽開。

初衣勝雪為你解讀詩詞中的愛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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