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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朝邊境之旅①丨丹東:東方紅之城

市政廳 2023-09-19 22:23:00

在2021年7月完成河西走廊的歷史文化探訪之后,我開始著手計劃下一條路線。隨著時間從夏季進入秋季,我的注意力回到了故鄉東北。

2017年,我的第一條歷史文化探訪路線就是在東北,從滿洲里到綏芬河的中東鐵路北部干線。2018年,又走了從大連旅順到長春的南部支線,也就是南滿鐵路。這一次,我要走的是東北東部的中朝邊境線,從南端的丹東一路向北,途徑集安、長白、延吉、龍井、圖們,最后到北端中朝俄邊境交匯處的琿春。

這將是一次歷史跨度很大的旅途。

中國與朝鮮的特殊關系可以追溯到商周交替時期。當時,紂王的叔叔箕子被孔子稱為“殷末三仁”之一,他看到紂王用象牙筷子用餐,擔憂王朝將要覆滅,但又不愿舍棄民眾,自己逃離,于是裝瘋賣傻,終被紂王囚禁。周滅商后,武王釋放了箕子,箕子帶領殷商遺民遠走朝鮮半島,被封為朝鮮侯。這是公元前1120年的事情。

在之后的三千年里,朝鮮半島與中央帝國有著復雜的來往。中國歷史上有一個傳統,每當王朝交替的時候,那些不愿侍奉新朝也無力改變現狀的遺舊們會選擇出世,要么在自己故鄉隱居過上田園生活,要么索性逃離,但交通和文化決定了他們又不會逃得很遠,與中原距離較近、文化相似的朝鮮,就成了接納一批批中央帝國前朝遺舊的隱士之國。

到清朝末期,朝鮮成為東方古老朝貢體系最重要的象征,然而日本的崛起與俄國的介入把中國與朝鮮拖進現代國際體系,中朝兩國尋求社會革命與民族獨立的經歷交織在一起,朝鮮民族的義軍斗爭、移民開墾、文教建設已經成為東北歷史重要的組成部分。

1950年10月19日,一場異乎尋常殘酷的戰爭帶來了二十世紀后半段最寒冷的一個冬天,也決定了直至今天中國與朝鮮,乃至整個東北亞國家之間的關系。在七十一年后的10月21日,我前往丹東,開始探尋中國與朝鮮1420公里邊境線上的些許過往與當下。

新冠疫情是當下這個時代的集體記憶,中朝邊境已經全部關閉。這條路上的很多口岸城市曾經是旅行者得以窺見朝鮮這個相對封閉國家的窗口,如今雖然無法通行,卻也因此排除了刻意塑造的游樂園式旅游景觀的干擾,帶來了一次冷靜觀察的機會。國與國的邊境是空間上的界限,全球疫情則帶來了一段特殊時間,在這些背景下,旅行就是空間與時間雙重限制的結合,邊界與限制就成了我這次旅途的預設底色。

在我剛剛啟程后,新一輪疫情開始在中國多地蔓延,我的北京行程碼也因此加上了星號,這給我的旅途帶來了少許麻煩,不過也增添了與時代集體記憶相關的體驗。

安奉鐵路

北京開往丹東的火車路線,也是明清時期往返于北京和漢城之間的朝鮮使團走的路線。

當年寫下了《朝天錄》和《燕行錄》的朝鮮使團成員,在兩地之間走一趟要花兩個月,今天有了高鐵,若沿清末所修京奉鐵路[北京至奉天(今沈陽)]和安奉鐵路[奉天至安東(今丹東)],則他們從北京出發至朝鮮只需要六個小時,如果中國的高鐵線路和朝鮮半島的京義線(韓國漢城至朝鮮新義州)連通,那么從曾經的中央帝國首都到朝鮮王國首都,也就大半天時間。

經過平坦的遼河平原上的沈陽,往丹東方向的安奉鐵路開始穿越諸多隧道橋梁,這條鐵路原本是日俄戰爭中日軍鋪設的軍用鐵道。1904年日俄戰爭爆發后,日本第一軍在朝鮮南浦登陸北上,從安東北面的九連城渡江占領了安東和鳳城,準備合兵圍攻俄國控制下的旅順軍港。在未得到清政府同意的情況下,日軍鋪設了從安東到奉天的軍用鐵道。

1905年初,第一軍和在旅順登陸的日軍會師向北,與俄軍進行了決定性的奉天會戰,日方勝利。1905年9月,日俄兩國代表在美國新罕布什爾州樸次茅斯海軍基地簽訂《樸茨茅斯和約》,劃出了在它們各自在大清國滿洲地區的勢力范圍。合約規定,俄國將長春寬城子站以南到旅順的鐵路及附屬一切權益轉讓給日本,日本由此獲得了南滿地區的勢力范圍,開始以鐵路為基礎侵占中國主權。

1905年12月,日本與清政府簽訂《滿洲善后協約》,將安東到奉天的窄軌臨時軍用鐵道改建為標準軌距永久性的商業鐵路,規定由日本經營15年,之后將鐵路及附屬物估價出售給清政府,安奉鐵路從此就被固定下來,交給南滿鐵道株式會社(滿鐵)經營。

1909年末,日本又強迫清政府簽訂《架設鴨綠江鐵橋協定》,開始修建鴨綠江大橋與朝鮮半島鐵路接軌。計劃完工之后,旅客可以從奉天經安東進入朝鮮,到釜山轉海運抵達日本下關,這樣,聯通滿洲-朝鮮-日本的東北亞交通體系即告完成。這條鐵路在長春將與俄國控制的中東鐵路北部干線連接,穿越大興安嶺和西伯利亞,從東京到倫敦實現亞歐陸海大聯運。這是屬于大蒸汽時代的野心。

丹東火車站

臨行之前,北京驟然降溫,我擔心東北更加寒冷,事后才發現并無必要,故土用最溫柔的深秋迎接了我。丹東午后的陽光極為溫暖,江邊帶來的水汽讓這里不同于東北其他內陸城市的干燥。在滿眼的旅游廣告中,我已將這里視為東北的度假名勝了。

旅行者們要感謝丹東火車站的位置規劃。今天很多城市的高鐵站都選擇建在遠離主城區的地方,不但為旅客增添麻煩,也讓鐵路與城市歷史和城區傳統結構發生了割裂,但抵達丹東的高鐵依然在老火車站的位置停靠,旅客一下車就能直觀面向這座城市的核心城區。我之前去南滿鐵路的終點旅順站,那座火車站最初建設的時候,考慮到軍事用途,準備一直鋪到海邊,可惜現在已經不再使用,丹東站彌補了這個遺憾,火車站距離江邊只有八百多米。

2021年10月,遼寧丹東,丹東火車站。本文圖片均為馬特圖。

1912年建成的丹東第一座火車站鐵一浦驛使用了14年,1928年擴建為安東驛,這座車站幾經修補,一直用到1980年代末。1989年在原址建成了新的火車站,然而不到二十年再次重建,現在這座是2009年更新后的車站。三座火車站的建筑形態變化趨勢是越來越沒有特點,也可以說越來越現代主義。

走出丹東火車站,最顯眼的標志是站前廣場上的毛澤東塑像。丹東城區沿江而建,并不是正南北方向,所以塑像的手勢與火車站正面呈現出一個奇怪的角度,指向北京。我住在火車站旁邊的丹鐵大酒店,這座1991年開業的酒店是前一座火車站修建時同期規劃的建筑,在酒店的高樓層可以眺望鴨綠江邊以及對岸的朝鮮新義州,如果想找尋更前一座火車站的遺留,那就只有現在作為車站辦公樓使用的前滿鐵地方事務所。

對照老地圖,可以看到,丹東火車站前基本還是當年滿鐵附屬地時期規劃的格局。丹東城區大致可以分成三部分:以火車站為核心向北延伸,呈現棋盤形態的街區,曾是日本控制的滿鐵附屬地,大體上對應今天的振興區;繼續向北,道路呈現不規則形態的街區,是曾經大清國的安東縣,大體上對應今天的元寶區;兩片街區之間有一條明顯的分界線(后文會提到),是第三部分,就是火車站南邊相對新一些的城區。

丹東火車站前的滿鐵附屬地曾經以日本街道方式命名,后來改成以經緯命名,街區形態和上世紀三十年代的老照片上區別不大,非常容易對應辨認。正對火車站的是七經街,老照片上的站前廣場空地現在是木都廣場,西側鐵路招待所是曾經的日本安東旅館,在二戰后作為蘇軍司令部,向北第二個路口是新一百商場,也就是曾經的安東第一百貨,更早的時候是日滿旅館。

鴨綠江邊

從緊鄰丹東火車站的丹鐵大酒店走到鴨綠江邊不到一公里,我沿著站前十緯路,從七經街口一直走到一經街口,就到了江邊。現在這里是丹東城區內最熱門的旅游景點,除了參觀斷橋和乘坐鴨綠江游輪是游客喜愛的項目之外,沿江步行道也是本地民眾散步休閑的地方。

2021年10月,遼寧丹東,鴨綠江斷橋。

在靠近斷橋的路段,很多小販兜售著朝鮮族小吃和朝鮮特產,提供朝鮮民族服裝給游客穿搭拍照,還有收費望遠鏡,用于滿足游客窺探對岸的好奇心,并沒有人在意禁止攝像拍照的邊境警示。如此熱鬧歡樂,如果不是有街景的差異,我甚至覺得這不是鴨綠江而是黃浦江,在浦東沒有發展之前,黃浦江兩岸差不多也就是這樣。

1911年,日本建成第一座鴨綠江大橋,也就是現在的斷橋,這坐橋當年的技術非常先進,其中一段橋體可以九十度水平旋轉,以便較大的船舶通過。1943年,鴨綠江上第二座橋竣工,也就是現在的“中朝友誼橋”(鐵路橋),之前的橋改為公路橋。

由于朝鮮關閉邊境,在斷橋上已經看不到旁邊鐵路橋上火車通行的場景,游客們依然興致勃勃,走到斷橋盡頭,參觀朝鮮戰爭時美軍轟炸大橋留下的痕跡,以及對岸新義州非常醒目的類似沈陽方圓大廈形狀的團結大廈。1965年,安東改名為丹東,似乎寓意為東方紅之城,這座城的旅游景點也多與中國革命和朝鮮戰爭相關。

2021年10月,遼寧丹東,鴨綠江斷橋景區,江對岸是朝鮮新義州的團結大廈。

今天,丹東有無數商人和炒房者都在關注朝鮮政治動態,只要那邊出現一點改革開放的風吹草動,都會撩動他們已經等待多年的敏感神經。很多人把東北的經濟復興寄托于朝鮮的開放,如同三十年前那批淘金者在蘇聯解體中占到了鄰國國有資產流失的便宜一樣,他們期待著朝鮮廉價的礦藏、勞動力,以及封閉許久帶來的嚴重信息不對等的好處,似乎沒有意識到今天的朝鮮與三十年前的蘇聯和四十年前的中國區別在哪。

我坐在鴨綠江邊的咖啡館露臺,從冰冷滲入骨髓的北京帶著對嚴寒的擔憂而來,丹東此時卻帶著深秋午后暖洋洋的體感,讓這次厚重的歷史文化探訪有了度假的愜意。

在上世紀二三十年代印制的日本名信片和廣告中,丹東已經是出鏡率非常高的旅游城市,當時日本為美化在滿洲的非法統治,特意規劃建設了一批景點來宣傳自身文明的先進性。

甲午戰爭時清軍從丹東跨過鴨綠江進入朝鮮作戰,結果被日軍反推,日軍在丹東建立了中國境內第一個殖民統治機構安東軍管民政廳。日俄戰爭時,日軍登陸丹東,進攻俄軍,接管鐵路附屬地利益,開始了長達四十年的非法占據,丹東成為日本主導下滿鮮一體化的重要樞紐。

再之后,1950年志愿軍從丹東赴朝作戰,攻入漢城的時候,參加過甲午戰爭的大清國海軍司令薩鎮冰還活著,他寫了一首詩感慨:五十七載猶如夢,舉國淪亡緣漢城,龍游淺水勿自棄,終有揚眉吐氣天。

老城區的老建筑

離開鴨綠江邊,我漫步在曾經是滿鐵附屬地的城區。日俄戰爭結束后,日軍與安東縣達成協議,規劃出日本僑民居住地。1907年,南滿鐵道株式會社安東地方事務所成立。1923年,日本居留民團并入安東滿鐵地方事務所。

這片城區以銀杏樹著稱,七經街、六緯路、九緯路,一直到錦江山,都是著名的銀杏街,不過我來的時候還有些早,銀杏葉還沒有變黃,未到欣賞的最佳時節。銀杏變黃的時候,也是丹東特產草莓上市的時候,那是丹東一年中除了海鮮季之外又一個美食節日,這種溫室大棚技術下的水果特產其實從2009年才開始興起,卻成為丹東的城市品牌之一。

我沿著棋盤格街道尋找日本殖民時期留下的建筑遺跡,在七經街與六緯路交叉路口,有一座紅磚外墻的老建筑,是當年的安東電報電話局,現在是中國聯通的營業點。旁邊是曾經的安東郵便所,現在是中國郵政。1906年,日本在安東設立關東都督府郵便電信局安東縣支局,1907年改為安東縣郵便局,不過現在的這座建筑是1915年火災燒毀之后重建的。

2021年10月,遼寧丹東,安東電話電報局舊址。

從1909年開始,日本人在安東創辦了多家金融機構,這些機構的老建筑,有不少保留到建國之后依然作為銀行使用。建于1909年的朝鮮銀行安東支行在七經街與五緯路交叉路口,現在是中國工商銀行丹東分行振興支行,這座灰色建筑原本只有兩層,第三層是上世紀八十年代后增加的。

同在七經街上不遠的地方,1936年建成的安東協和會館正在處于改造中,被綠色防護網圍了起來。這座建筑坐南朝北,建成時是偽滿洲國安東省、市協和會的活動場所,也就是用于宣傳日滿親善的地方,1949年改名為勞動宮。朝鮮戰爭時期,赴朝慰問團在這里演出過,當時的團長是梅蘭芳,還有程硯秋、尚小云、荀慧生、馬連良等京劇名家。

據當地人介紹,這座建筑在改革開放后曾經出租給很多單位,已經年久失修,破損嚴重,不能正常經營使用,今年7月,丹東市總工會決定進行功能性修復,計劃將要修舊如舊,保留原貌。

2021年10月,遼寧丹東,偽滿洲國時期修建的勞動宮正在改造當中。

與勞動宮不同命運的是不遠處的文化宮,這座建筑顯然還在繁榮使用中,喇叭播放著二人轉大舞臺的演出廣告。

1953年,安東市政府決定在七經街與六緯路交匯口建設一座禮堂,以區別于偽滿洲國時期的勞動宮,用來召開重要會議和舉辦大型集會。1955年,文化宮建成,正面是綠色琉璃瓦屋頂,四根朱紅色柱子頂端裝飾斗拱。這種現代樣式與民族傳統相結合是上世紀五十年代初流行的建筑風格,比較常見的就是正正方方的大樓加上中國古典的亭臺樓閣式屋頂。

今日丹東的希冀

如中國其他城市一樣,丹東留下的歷史遺跡總是很少的,大部分都早已被拆除。

丹東曾經的地標建筑、建于1920年的消防了望塔有近三十米高,遠望像一座教堂鐘樓一樣,1992年被拆除。前聚寶街上1928年建成的政裕號油坊,七經街上1930年代建成的日本興農證券交易所,中富街上的福生德綢緞莊,財神廟街上的安東總商會辦公樓,曾是丹東著名的四座丫丫葫蘆樓,也就是樓頂設計成葫蘆的形狀。其中,興農證券交易所在上世紀六十年代末拆除,政裕號油坊毀于2004年的棚戶區改造,另兩座建筑何時拆除不清楚。

晚餐時間,我走到二經街。日占時期,安東縣的街區被稱為滿人街,現在的這條二經街被稱為朝鮮人街,如今,這里被稱為高麗街,有很多朝鮮族餐館和朝鮮特產店。周五晚上的高麗街很蕭條,即便是晚餐時間,也只有少數餐館里有零星客人在用餐。售賣朝鮮特產的店鋪都關門了,KTV和足療按摩店鋪看著也不景氣。這座以美食著稱的城市和東北大部分地區一樣,六七點已經是鼎盛的飯點兒,到了八九點街上還在營業的店鋪就很少了。

朝鮮移民到中國,早期以墾荒為主,基本住在農村,聚居在城市中的,主要是在俄國和日本修建鐵路及滿鐵招募來的朝鮮工人,此外,有些無地農民進城打工做小生意。

今天的丹東希望將自己打造成與朝鮮做生意的最重要邊貿城市,如果能以此連接到韓國就更好了。雖然從商業規劃上看,這座城市有很多朝鮮族符號,但實際上,丹東第一大少數民族是滿族,下轄的寬甸和臨近的桓仁(隸屬于本溪市)都是滿族自治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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