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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yuan)代北(bei)京(jing)(jing)的胡(hu)同(tong)(tong)名稱,保(bao)留(liu)到(dao)今天的已(yi)為數(shu)不(bu)多。位于西四丁字路口以西的磚塔胡(hu)同(tong)(tong)就是(shi)其中的一(yi)條,至(zhi)今已(yi)有(you)七百多年的歷史(shi)了,是(shi)北(bei)京(jing)(jing)市歷史(shi)最悠(you)久(jiu)的胡(hu)同(tong)(tong)之一(yi),也是(shi)目前北(bei)京(jing)(jing)遭到(dao)破壞較少,風貌保(bao)存較好的胡(hu)同(tong)(tong)之一(yi)。
磚塔(ta)胡同位于西四牌樓附近,磚塔(ta)胡同這一名稱,來自于矗立在胡同中的(de)一座青磚古塔(ta),這座塔(ta)是元代名臣耶律(lv)楚材的(de)老(lao)(lao)師,金元之際的(de)高僧萬松(song)老(lao)(lao)人(ren)的(de)葬骨(gu)塔(ta)。萬松(song)老(lao)(lao)人(ren)塔(ta)的(de)精確塔(ta)齡(ling)已不可考,但根據史料推斷,可以肯定在六百年(nian)以上,而磚塔(ta)胡同的(de)年(nian)齡(ling)亦應與此相仿。
提到北京城的風物與歷史,就不得不提北京的胡同。
“胡(hu)同”二(er)字上(shang)可追溯至元朝(chao),本是(shi)蒙古語的(de)音(yin)譯(yi)。公元1276年,元朝(chao)在毀于戰火的(de)金中都原(yuan)址東北部,按《周禮》之(zhi)原(yuan)則(ze)建立了(le)“狀如棋盤(pan)”的(de)大都城。
并(bing)于1285年2月“詔舊城(cheng)居民之遷京(jing)城(cheng)者(zhe),以高及(ji)居職者(zhe)為先,乃定制以地(di)八畝(mu)為一分;其或地(di)過八畝(mu)及(ji)力不能作室者(zhe),皆不得冒據,聽民作室”。
據元末《析津志》載:“大都街(jie)制:自南(nan)以至于北,謂之經;自東至西,謂之緯。大街(jie)二(er)十(shi)(shi)四(si)步闊(kuo),小(xiao)街(jie)十(shi)(shi)二(er)步闊(kuo)。三百(bai)八十(shi)(shi)四(si)火巷(xiang),二(er)十(shi)(shi)九(jiu)衖通(tong)。衖通(tong)二(er)字本(ben)方(fang)言。”
當(dang)時的大(da)都(dou)城(cheng)是元世祖(zu)忽必烈的天(tian)下,這(zhe)方(fang)言當(dang)然就是蒙語了,本(ben)系“水井“之義。有水井的地方(fang)才有人煙,才得(de)以居住。
這七(qi)八百(bai)年(nian)的歷史(shi)中(zhong),許多胡同都經歷過戰火與興衰。
有(you)的(de)胡同變成了大街,原來的(de)老房子推(tui)倒,修(xiu)了樓(lou)房。有(you)的(de)隨(sui)著朝代更(geng)迭而換了名字,幾(ji)乎(hu)難以(yi)辨認(ren)過去的(de)風貌。
然而,卻也有那(nei)么(me)幾條胡同,在文(wen)獻的傳承中,還能依稀(xi)窺見久(jiu)遠的歷史故事(shi)。比如(ru),磚塔胡同就是(shi)一例。
01
元代北京的胡同名稱,保留到今天的已為數不多。位于西四丁字路口以西的磚塔胡同就是其中的一條,至今已有七百多年的歷史了。
關于磚(zhuan)(zhuan)塔(ta)胡(hu)同(tong)(tong)的(de)古老(lao),我(wo)們(men)可以從元人李好古的(de)雜劇《張(zhang)生煮海》中(zhong)找到佐證(zheng)。在劇的(de)第一折中(zhong),侍女有(you)云:“你去(qu)那羊市角頭(tou)磚(zhuan)(zhuan)塔(ta)胡(hu)同(tong)(tong)總鋪門(men)前來尋我(wo)。”足證(zheng)元大(da)都(dou)城里,已(yi)有(you)磚(zhuan)(zhuan)塔(ta)胡(hu)同(tong)(tong)。
磚塔胡同因胡同東口有一座八角七重檐的青灰色磚塔而得名。此塔名為“元萬松老人塔”,為紀念萬松老人而修建的。
它是一(yi)座(zuo)原七級后加高到(dao)九級的(de)密(mi)檐磚塔,是僅存到(dao)今天的(de)坐(zuo)落在市區的(de)惟一(yi)的(de)一(yi)座(zuo)磚塔。
早在(zai)元代《析津志》就有文字記載,稱它為“羊市塔(ta)”,注(zhu)明是“磚”。證明元代時,此塔(ta)還在(zai)羊市內,旁邊很可能尚未(wei)形成磚塔(ta)胡同(tong)。
萬松(song)(song)老(lao)人本姓蔡,名行秀,河南洛陽人,自稱“萬松(song)(song)野(ye)老(lao)”,而世人則敬稱其(qi)為“萬松(song)(song)老(lao)人”。
元朝定都北京時,元世祖的重臣耶律楚材慕名而來,投身門下,參學三年。老人圓寂后,人們為他建了這座樸素別致的磚塔。緊靠磚塔北側的街巷也隨之而得名“磚塔胡同”。
后此塔(ta)漸(jian)漸(jian)無人(ren)(ren)問津,不知何年,有人(ren)(ren)倚塔(ta)造(zao)屋,外望如塔(ta)穿(chuan)屋而出,再以后居住于此的人(ren)(ren)開起了酒食店。
“豕肩掛塔檐,酒甕環塔砌,刀(dao)砧鈍,就塔磚(zhuan)礪(li),醉人倚而拍拍,歌呼漫罵,二百(bai)年不(bu)見香燈。”
明萬歷三十四年(1606年),有一(yi)個(ge)叫樂(le)(le)庵的游(you)僧(seng),從南(nan)方(fang)游(you)歷至(zhi)京(jing)城,當他看到這(zhe)處于(yu)酒食店中的萬松老(lao)人塔(ta)時,頓時醒悟,于(yu)是(shi)便募捐將此塔(ta)買(mai)下,大加翻修后(hou)(hou),長居此中守護磚塔(ta)。樂(le)(le)庵死后(hou)(hou),磚塔(ta)便草榮其頂,破舊(jiu)不堪。
清乾隆十八年(1753年),奉敕按照原來的規模重修。民國十六年(1927年)在塔(ta)的北側開(kai)了一個小門,門檐(yan)上書“元萬松老(lao)人(ren)塔(ta)”。
02
胡同因塔得名,自身同樣經歷著歷史的變遷。
磚塔胡同之(zhi)稱起源于元大都,那時候出現(xian)過29條胡同,但只(zhi)能一條胡同有(you)文字記述(shu),這條胡同,就是說磚塔胡同。
從元、明、清、民國,到今日,常有參考文獻可考這北京是唯一的孤例。用業內人士的話說,它就是北京胡同的"根"。
在元、明、清三代,磚塔胡同作為戲曲活動的中心,是北京城最熱鬧的地方之一。
這條胡同所屬的街區,元、明(ming)兩代(dai)叫(jiao)咸(xian)宜坊。
元代雜劇(ju)在京城非常流行,當時把演雜劇(ju)的(de)戲院叫做“勾(gou)闌(lan)(lan)”。勾(gou)闌(lan)(lan)內有戲臺、戲房、神樓和腰棚,大(da)的(de)勾(gou)闌(lan)(lan)可容納數千人觀(guan)戲。
這時的(de)磚(zhuan)塔胡(hu)同(tong)及附近的(de)口袋底胡(hu)同(tong)、錢串(chuan)胡(hu)同(tong)、玉帶胡(hu)同(tong)有(you)戲班(ban)、樂戶和勾闌(lan)不下二三十家,終(zhong)日(ri)鑼(luo)鼓(gu)喧天。
到了(le)明代,在(zai)東城的本司胡同(tong)(tong)和演樂胡同(tong)(tong)等(deng)(deng)處設立了(le)教(jiao)坊(fang)司,專門管理音樂、戲曲等(deng)(deng)事務(wu)。這樣,磚(zhuan)塔胡同(tong)(tong)一帶便失去了(le)往日(ri)的喧囂熱鬧。
清朝,磚塔胡同作為神機營所轄右翼漢軍排槍隊的營地。但不久,這里(li)又恢復(fu)了元代“歌吹之林(lin)”的面(mian)貌,再度成為曲家聚(ju)集的地方。
磚塔胡同與妓業也有關聯。據(ju)王(wang)書奴《中(zhong)國娼(chang)妓史》,清代的“紅燈區”,初葉(xie)在(zai)“外城內(nei)之(zhi)東西及(ji)外城之(zhi)南”。乾嘉(jia)時,青樓(lou)集中(zhong)在(zai)東城燈市口一帶。咸(xian)豐(feng)、同光年(nian)間,多在(zai)城外。光緒初又(you)移于西城內(nei)磚塔胡同(俗呼“口袋底”)。
1900年義和團運動爆發,磚(zhuan)塔胡(hu)同(tong)成為進攻西什庫教堂的(de)義和團組織的(de)總部(bu),八(ba)國(guo)聯軍攻陷(xian)北京(jing)之后對(dui)磚(zhuan)塔胡(hu)同(tong)造(zao)成了很(hen)大(da)破壞,各(ge)大(da)戲班紛紛。
從此(ci)磚塔胡同漸漸變成了(le)居民區,歸于寧(ning)靜。
03
磚塔胡同似乎與文化藝術格外有緣。這(zhe)里不僅成為(wei)了北京戲(xi)曲文(wen)化生根發芽的沃土,也(ye)與許多文(wen)人雅(ya)士(shi)頗有緣分。
清(qing)道光十(shi)八年(nian),公元1838年(nian),由于家(jia)事(shi)糾紛,清(qing)代著名的(de)女詞人顧太清(qing)先(xian)后(hou)移居(ju)于西(xi)城(cheng)的(de)養馬營(ying)與(yu)磚(zhuan)塔胡(hu)同。對(dui)這段生(sheng)活,顧太清(qing)刻骨(gu)銘心。
她(ta)在一首(shou)詩(shi)(shi)題中(zhong)說:“自(zi)先(xian)夫子薨逝后,意不(bu)為(wei)詩(shi)(shi)。冬窗檢點遺稿,卷中(zhong)詩(shi)(shi)多(duo)唱和,觸目(mu)感懷,結習難忘。遂賦數(shu)字,非敢有所(suo)怨,聊記予之不(bu)幸也,兼(jian)示釗初兩兒。”
這一(yi)年(nian)載釗十四歲,載初七歲。被迫(po)同顧太清移居府(fu)外的(de)還(huan)有兩個(ge)女兒,十二歲的(de)載通與(yu)九(jiu)歲的(de)載道。四個(ge)兒女都處于少年(nian)與(yu)童(tong)年(nian)階(jie)段。
1923年8月2日,魯迅與周作人齟齬后遷居磚塔胡同61號(今84號)。
他一(yi)面(mian)堅持到(dao)教育部上班和(he)到(dao)學校(xiao)講(jiang)課,一(yi)面(mian)以(yi)頑強的毅力帶病進行(xing)研究和(he)創作。短(duan)短(duan)的幾個月,便寫出了(le)十幾篇作品。
著名的(de)(de)小(xiao)說《祝福》、《在(zai)酒樓上》、《幸福的(de)(de)家庭(ting)》和《肥皂》是(shi)在(zai)一個月的(de)(de)時間里接連創作的(de)(de)。這個時期他的(de)(de)作品技(ji)巧更為圓熟(shu),藝術上也(ye)達(da)到了(le)新的(de)(de)高度。
磚塔胡同也曾走入老舍的1933年所寫的小說《離婚》中。小說(shuo)里,熱心人張大哥為同(tong)事(shi)老李找到(dao)一處(chu)住(zhu)房——
“房子是在磚塔胡(hu)同,離電(dian)車站近,離市場近,而胡(hu)同里又(you)比兵馬(ma)司和(he)豐(feng)盛胡(hu)同清靜一(yi)些,比大院胡(hu)同整齊一(yi)些,最宜于住家……”
抗戰勝利后,一九四六年二月,張恨水從南京飛抵北平,籌備北平《新民報》。他有錢買下一所有四進院落、三十多間房的大宅,門牌北溝沿甲二十三號,后門即在磚塔胡同西口。
他有(you)一(yi)篇(pian)《黑巷(xiang)行(xing)》寫他穿行(xing)磚塔胡同的(de)情景(jing):“胡同里是土地,有(you)些(xie)車轍和干坑,若沒(mei)有(you)手杖(zhang)探索(suo)著,這(zhe)路就不好走(zou)。在西頭遙遠地望著東頭,一(yi)叢火(huo)光,遙知那是大街。可是面前漆黑,又(you)加上幾叢黑森(sen)森(sen)的(de)大樹。……我沒(mei)出胡同,我又(you)回去了。”
一九四九年五月,張恨水患腦溢血癥,陡然病倒,不得不賣掉北溝沿的大房子,遷到磚塔胡同四十三號一所小四合院居住。作家(jia)后來在這里病逝(shi)。
04
如今的磚塔胡(hu)同,看(kan)上去似乎只是老北京的一條普通胡(hu)同,一個(ge)個(ge)大雜院緊密(mi)相連(lian),夏日里樹蔭正濃。
萬(wan)松老人塔(ta)所在的院子(zi)則(ze)變(bian)成(cheng)了正陽(yang)書局(ju),大量京味兒文(wen)學(xue)著作(zuo)或老北京民俗(su)類書籍讓熱愛北京文(wen)化(hua)的讀(du)者愛不(bu)釋手(shou)。
然而,細細咀嚼這條胡同的(de)興衰(shuai)故事,卻品出了北京歷(li)史的(de)真諦。
北京地圖最中心這一條條橫(heng)平(ping)(ping)豎直的胡(hu)同,是(shi)封建王朝對(dui)太平(ping)(ping)盛世的愿景(jing),是(shi)北京人生于斯(si)、長于斯(si)的家園,也(ye)是(shi)支撐(cheng)起(qi)北京精魄(po)的根。
遺憾的(de)是,這(zhe)里曾有(you)的(de)張恨水故(gu)居(ju)已拆除,許多舊居(ju)也不復昔日面貌。柏油馬路(lu)代替(ti)了(le)以前的(de)泥土路(lu),而走街串巷的(de)吆(yao)喝聲(sheng)也成為了(le)老北京人記憶中一閃而逝的(de)縮影。
幸好,無論世事(shi)怎樣更迭(die),這條(tiao)胡同的風貌如何變幻(huan),老北京(jing)的文化意(yi)蘊卻不會隨之而(er)流逝。
時間如大(da)浪(lang)淘沙一般,拭去一切浮華與(yu)虛幻,所(suo)顯現出(chu)的(de)就(jiu)是(shi)文化的(de)本味。
磚塔胡同(tong)(tong)會(hui)永遠(yuan)停留于(yu)歷史(shi)的書頁(ye)中(zhong),為后人(ren)講(jiang)述(shu)萬松老人(ren)、講(jiang)述(shu)顧(gu)太(tai)清、講(jiang)述(shu)魯(lu)迅(xun)、老舍與張恨(hen)水(shui),也(ye)講(jiang)述(shu)戲(xi)曲與勾(gou)欄,講(jiang)述(shu)北(bei)京人(ren)和光同(tong)(tong)塵(chen)的文化(hua)故(gu)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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